那个军巡兵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递给赵起一根皮绳,说,“对了,押铺,今早破奴急匆匆的离开,身上掉下了一截皮绳。你若是见他了,还给他。”
赵起接过那皮绳,发现这是一截有三尺长的皮绳。是的,这是编制串联扎甲,正常皮绳的尺度。
他拿着皮绳,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放到了鼻子边,果然,也嗅到了一股扑鼻的香味。
对,和他身上的那一截皮绳的味道一个样。
不仅如此,更是和那天监牢里闻到林破奴身上的味道,也是一样的。
现在,虽然印证了自己的所猜所想,可赵起心里却丝毫没有一点兴奋,反而有些怅然若失。
他默默的嘀咕了一句,“破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时分,赵起一直端坐在屋子里,始终没有出来。
几个军巡兵叫了半天也丝毫不予理会。
这时,郭振山和韩飞燕各自骑着一匹马而来。
两人看到军巡兵站在门口,都还以为赵起出了什么事情,随后赶紧闯入了里面。
“赵押铺,你没事吧?”郭振山赶紧上前,打量着他,连忙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情,只不过……”赵起话到嘴边,但还是生生的咽回去了。
“出什么事情了,赵押铺,是不是因为那个林破奴?”韩飞燕非常聪明,马上就看出了几分端倪来。
赵起拿着那一截皮绳,缓缓说,“我没想到,破奴居然是天火案的执行人。现在,我们必须尽快赶到许家牙行,我担心去晚了,恐怕会生出事端来。”
郭振山和韩飞燕彼此对视一眼,当即迅速朝外面走去。
其实,这时候赵起急匆匆的想要去许家牙行,也是另有目的。
望月楼
许家牙行,处在内城的马道街南口,南边,则是毗邻保康门。
三人方才赶过来,忽然,就看到许家牙行附近的街道上乱作一团,周围的人惊慌失措,四下奔逃。
而此时,赵起抬眼去看,就见许家牙行里传出悠扬诡异的笛声。而此时,一团团的火球正从天而降,迅速进入了许家牙行里。
瞬间,整个牙行里就燃烧起来了。
赵起看到这景象,大惊失色,他大声叫道,“不好!”随即驱马,迅疾向前奔驰而去。
赶到附近,赵起跳下马,毫不犹豫的就闯进了牙行里。
闯入到房舍之中,赵起赫然就看到了两个身影。
这两人就站在窗户边,各自拿着一根笛子,正不断的吹奏着。
而无数燃烧的火焰的蝴蝶,扑打着翅膀,随即钻入了房舍里。
这两人一老一少。年少者,赵起一眼就认出,正是林破奴。
而那年老者,大约五十岁左右,一身锦袍,想来定然是许家牙行的老板。
“破奴!”赵起死死盯着林破奴,大叫了一声。
林破奴这时回过神来,放下了笛子。看着赵起,他却非常的平静。
似乎,他早就料到了赵起会过来。
林破奴不慌不忙,随手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了,看了看赵起说,“押铺,你到底是找到这里来了。”
此时,房间里的烟雾已经越来越浓了。赵起一手捂着鼻子,看着他说,“破奴,有什么话,我们出去再说。”
“不,我不会走了。因为,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林破奴一脸坦然,轻轻说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赵起看了一眼他,有些气愤,却也是很无奈。
林破奴看了一眼赵起,缓缓说,“为什么,呵呵,这话,你应该去问韩琦吧。”
赵起听到这里,心里一咯噔,忙问道,“破奴,韩枢密究竟在宋夏战争中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会导致你们如此憎恨他。”
“押铺,我无话可说。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怀疑上我的。”林破奴淡然一笑,好奇的问赵起。
赵起深吸了一口气,说,“事实上,从延真观的试试,我对你就有些怀疑了。虽然,你口口声声说,你手上的油,是被人泼上去的。但是,如果是泼上去的。不会只有你手上有油,而身上却干干净净。其次,在监牢的时候,你给我送馄饨。我说馄饨凉了,而你撒谎说,是因为街道司驱赶了孙老翁。但事实上,街道司早在寅时之前就放衙了。而卯时,他们如何出现在街上。其次,还有你身上的香味。你说是进了望月楼,才导致身上有这种香味的。但我太了解你了,跟我这么多年,你可是从未去过这种地方。”
“不错,押铺,你的思维果然够缜密,我还是太低估你了。”林破奴看着赵起,微微拍了拍手。
赵起继续说,“我猜想,你来找我,是有两个目的。第一,是要确认我再监牢里。因为,你没想到,我会对天火案如此关注,这打乱了你从一开始就设定的计划。其次,你来看我,就是要故意制造一个你不在场的证明,避免被人怀疑上。”
林破奴点点头,说,“不错,押铺,我确实是如此考虑的。”
赵起说,“破奴,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相信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公道,哼,押铺,你认为这天下有公道吗?昔日,你曾是步军左厢巡检使。就因为替死难的士兵说了几句公道话,就被贬为军巡铺押铺,公道何在。”林破奴情绪无比激动的说着。
赵起闻言,也是非常吃惊。
他没想到,林破奴居然早就对自己的过往调查的清清楚楚了。
不过,想想也是。从一开始,他来到自己身边起,就是别有动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