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听说贵人都喜好风雅,冬日赏雪,春日赏花。宁勖平常虽习惯骑马打仗,到底是贵人出身,难得有空,冬日有花可赏,当风雅一二。
“不过,兴许不是在赏花呢。”常山下意识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直觉宁勖是在睹花思人。
常山眼前浮现过郗瑛明艳的面庞,郗七娘凶归凶,平常也不拘小节,那张脸孔,确实让人难忘。否则,沈九如何会为了她要死要活?
想到沈九,常山脸色不禁微变。
吴江城那边始终没有动静,赵先生等一众谋士从京城递来的消息分析过,朝廷一是贪生怕死不敢轻易开战,二则还是要推沈九出来领兵。
沈九不好缠,他狡诈凶狠,完全不要命,不计代价。宁氏大军却不能如此,行山刚将粮食送到临平,他在来信中提到几句,打仗容易,治理难。
宁勖所看亦是长远之计,避免生灵涂炭。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常山循声看去,见是护卫急着跑来,他赶忙站起身迎了上前。
宁勖听到动静,侧转身,对护卫抬了抬手。
护卫连忙躬身遥遥见礼,大步跑上前禀报道:“吴江城那边今朝喊话,说是他们的兵马大元帅与郗氏七娘大婚,大喜当前,且留宁氏几日,待大婚后再收拾宁氏。”
平时双方的兵丁经常互骂喊话,大多都是些威胁,荤话。今朝吴江的兵丁算是一反常态,怪不得护卫要前来禀报。
沈九会领兵,早在宁勖他们的预料之中。在当下的情形下,沈九居然要与郗七娘成亲,却是万万没想到之事。
紧跟在护卫身后的常山头皮一紧,不由得猛然朝宁勖看去。
宁勖双手负在背后立在桃树边,明媚的太阳映在他身上,说不出什么表情。
一瞬间,常山仿佛回到了北地,感觉不到半丝温度,冷得他控制不住打了个寒噤。
许久之后,宁勖极淡的声音响起:“备马!”
他发了疯
郗府的繁漪园栽种着无数奇花异草,冬日连着下了几场雪,不耐严寒娇气名贵花草皆搬回了暖房。倒是几颗寻常可见的腊梅开得正盛,霸道的香气,相隔几丈远,亦能清楚相闻。
郗瑛所住的院子,与繁漪园一墙之隔。趁着天气晴好,她令仆妇婢女搬了软椅出来,坐在靠近花香处,吃茶晒太阳赏腊梅。
“七娘,黄嬷嬷来了。”红福手上拿着花剪,从院外跑了进来,略微喘着气道:“我先前见到她从梧桐院方向走了过来,定当很快便到幽兰院。”
郗府每座院子都有名,郗瑛从未去记过。从进府起,她就没出过院门,每日除了吃睡,便是发呆。
外面的局势太复杂,她只是这座豪华府邸的过客。发呆久了,她常陷入恍惚虚无,在这个世间,她亦是过客。
红福却如惊弓之鸟,回来后谨慎得很,经常跑出去,将院子周围的情形摸得一清二楚。回来后,便念叨给郗瑛听。
郗瑛住的院子在郗府算不得好,对一路颠沛流离的她们来说,足以称得上华丽。
只院中右角落比水桶还要粗壮的香樟树,便令红福看得眼红不已:“这颗树,便已价值连城。可惜带不走。带不走就是表面功夫,七娘,这是做给外人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