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陆祎再次上山的时候,就认识了一个新朋友,还把两个小跟班也带上了山去见新朋友。
四个孩子一起玩儿了大概一年的时间,一年后,大壮跟着家里人去大城市做生意了,小杜为了上更大更好的学校而被父母送去了城里亲戚家。
紧接着,陆祎也离开了大山,她走之前特地来到萍澜山跟小伙伴儿道别,还说以后肯定会回来,带着小杜和大壮一起。
后来,她是和杜老师以及朱老板一起回来了没错,但这已经是三十三年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想想,那孩子大冬天还光着脚在山上跑,而且大人也说从来没有见过她。”陆祎回忆起了过去的事情,终于也想起了儿时从不曾察觉的怪异之处。
七八岁的陆祎小朋友,以为自己在山中邂逅无脸女孩儿什么的都是在做梦而已,小杜和大壮更是不知道她遭遇过什么,因为当时这俩男生根本没看到陆祎在追什么。
村中同龄的孩子不多,陆祎这个假小子又混不到女孩儿里去,大壮和小杜也因为学习不好被孩子们奚落排挤。
总之,这三个村中的异类,很快就和另一个更加异的异类玩儿到了一起去。
这个异不仅仅是异于常人的异,也许,他们的儿时玩伴真的是某种奇异的存在。
“是不是露露在叫我们回来陪她玩儿?”陆祎还是说出了这个可怕的猜想。
“说起来,露露这个名字还是你给她取的。”杜老师也渐渐回忆起了早已被尘封的童年,“她好像本来是没有名字的。”
“我没名字。”
清脆的女声在三人脑海中回响,此时此刻,他们好似都被拉回了三十多年前。
“人怎么会没有名字啊?”当时很厌学的小杜同学说,“连我家养的小鸭子都有名字的。”
“对啊对啊。”大壮道,“你没有名字,那要叫你的时候怎么办?”
“我又不……”女孩儿的话戛然而止,她嘟着嘴,不太高兴的样子,“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人会叫我的。”
“这不是还有我们吗?”陆祎小朋友掐着腰,很豪爽地说道,“这样吧,我姓陆,我认你当我的小弟了,你就叫陆陆吧,跟我一个姓。”
“哪个陆?”女孩儿问。
“大陆的陆。”陆祎拿了根小木棍,在地上写了自己的姓氏。
“我不喜欢。”女孩儿直言道。
“那就换一个嘛。”陆祎也没有生气,把写好的字划掉了,在旁边又写了一个同音的字,“这个呢,是露珠的露。”
“这个字我喜欢!”女孩儿喜笑颜开,“以后我就叫这个名字了!”
陆祎小朋友也很开心,第一次叫出了这位小伙伴儿的名字:“露露。”
“露露……”陆女士看着窗外不知何时阴暗下来的天空,看着不远处的大山,若有所思。
“我也想起来了,我家里人那时候已经在外头打拼了,经常给我送各种图画书,我还带上山去给露露看过。”朱老板长长叹了口气,“真的是她在叫咱们吗?”
时间过去太久了,当年的假小子现在已经成了知名的女演员,最瘦最矮的大壮变成了啤酒肚的中年老板,不爱学习的小杜也成了为了不爱学习的学生们日夜操劳的班主任老师。
但是,露露还在山上,可能还是当初他们相遇时的模样。
“要上山去看看吗?”陆祎说,“也许真的就是她在叫咱们。”
遗忘了当年的小伙伴,甚至连她的声音与名字都没能唤醒自己的记忆,朱老板有点儿内疚,他想了想就同意了陆女士的提议。
杜老师推了推眼镜,也跟着点头:“走吧,我相信露露不会伤害咱们的。”
窗外的天空愈加昏暗,山风呼啸,暴雨将至。
三人商量好,等雨停后就上山,去寻找露露。
他们一起走出了食堂,想趁着没下雨先去附近看一看,找找还没有能够勾起儿时回忆的东西。
刚迈下食堂楼的阶梯,陆祎就看到有几个人向自己这边跑过来了,仔细一看,其中有自家节目组的学生,新来的校医,以及一个在阴天里还在闪光的脑袋。
一阵风吹来,陆祎感觉有什么撞上了自己的手指,她以为是什么小飞虫被吹了过来,抱着自己的手指以防被吹得更远。
但是抬起手来一看,陆祎发现这好像并不是什么虫子,而是一小团光。
摊开了掌心,这一小团光就依偎在了她的手心之中,并没有要被风吹走的迹象。
光没什么规律地一闪一闪,陆祎却好像读懂了闪光的含义。
这一小团光,是在呼唤她的名字。
“陆小祎!”耳边响起了清脆的女声,“天吶,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啦!”
恍惚间,陆祎三人都听到了那个记忆中的声音,眼前仿佛有一个光着脚丫的小女孩,拎着裙摆在他们面前转圈圈,十分高兴地一蹦一蹦。
“是你们呀,你们回来了呀!”
小山精诞生在大山中,也曾有过几个朋友。
毕竟,很多年前大山脚下也是很繁华的,靠山吃山,上山来的人很多,总会有交朋友的机会。
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大山脚下的人越来越少了,这一百来年间,小山精也就认识了这么三个小伙伴儿而已。
那是早春的萍澜山,万物生发,绿意盎然。
小山精邂逅了一个追着她跑了一下午的小女孩儿,女孩儿身后跟着的那俩男孩她当时没留意来着。
因为许多年不曾见人,小山精没注意自己化形后的脸忘记了变出五官,吓坏了那个追在她身后跑的小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