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还想要问,可看到沈元柔很是倦怠的模样,终是住了嘴。
沈元柔已经很忙了,她或许不会喜欢一个吵嚷的,又不懂事的义子。
裴寂就没再说话。
瓷瓶被拨开,发出清脆的一声“啵”,随后是棉布被拆解开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元柔听见他“嘶”出声来。
那药本也是温和的膏状,不会刺激,怎么就能疼成这样呢?
绒绒也是一样的性子,要是病了,下人要喂它吃那些苦药丸子的时候,绒绒叛逆地要逃离,可当看到她过来时,就会扮作委屈模样,扯着甜腻的嗓子喵喵乱叫。
马车一阵颠簸,药罐咕噜噜地滚到了沈元柔的脚边,裴寂也跟着趴伏在了地上。
“……好疼啊。”少年清冽的声线夹杂着叹息,裴寂很是小声的道。
小猫开始绝食
他几乎是匍匐在沈元柔的脚畔。
那一截绷紧的指骨被她足间抵着,只要沈元柔用力,就可以将裴寂修长的手指踩在脚下,听他痛呼,看他落泪。
竟比绒绒还要不安分。
沈元柔掀起眼帘,垂眸审视着地上的人。
锋锐的眸光平淡无味,很快就剖开了他浅显的心思,裴寂被这一眼瞭地微微奓毛,却稳着面色,脸不红心不跳地错开眼眸。
“是我动静太大,将您吵醒了吗……”他好似很难堪,想要撑着身子起来,可偏偏牵扯到了手上的虎口,方愈合的伤口又流出鲜血来。
她正处于忙碌、疲惫的状态,但沈元柔能极好的克制住烦躁的情绪,裴寂手上这样鲜明的颜色,很容易就会引起沈元柔的破坏欲。
京城盛行喝花酒,便是朝堂官员,也偶尔会出入歌舞场,召官倌作陪,以此放松,那些官倌归朝堂管辖,明令不可私侍枕席,当然也有私下违背的,沈元柔对自己一向要求严苛,她从来不会像那些女娘一般,纵容自己耽溺其中。
裴寂撑着身子,试图爬起来,整个人也有些低落,像是因着吵醒她而自责,瞧着都有些无辜了。
那只药瓶滚到了她的座位下,想要取得,就要以一个不雅的姿势趴伏取出。
裴寂的指骨被她虚虚抵着,同自己斗争着。
见沈元柔没有半点帮自己的意思,在她眸光的压力下,裴寂放弃爬起来,只是压低了身形,在她面前失态地匍匐,宛如拉长身子伸懒腰的猫儿,为了取出药罐,面颊也不可避免地贴到她的小腿上。
“我忽而觉得,你母亲为你取名绒绒,也不无道理的。”
沈元柔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道。
绒绒总喜欢贴着她的小腿蹭,尾巴尖高高束起打着弯儿,这就是想要她陪着玩儿了。
裴寂刚攥住药罐的手紧了紧,沈元柔的话莫名叫他喉头发干:“才不是……是因为,母亲说男子的名字可爱些。”
他莫名羞耻起来。
好像先前想要被当做小猫,被沈元柔豢养,圈起来藏起来的不是他一般。
“您不生我的气了吗,”裴寂听她说话,这才回神,认为这一举动还是有些效果的,乘胜追击道,“那,您为什么不吃我的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