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题解开了。”三丫放下书包。
“杨老师教的么?”
“不是,是隔壁的风神。”三丫说:“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不是成绩很好嘛,没想到为人也很大方。”
“她是那种人吗?”二丫拧拧眉,隔壁邻居家的风神,她从她们妈口中听到无数次形容她冷血无情。平日里两家也没什么往来,她们平日也见不到对方一面。
两个世界的人。偶尔有时窥见那人身影,二丫抬头望天,真是很显然易见,这里困不住她,她们不是一路的人。
“是啊。”三丫对风神的观感已经从母亲说的要退避三舍不能有接触学坏的无感,变成如今的好感了。这好感度还在持续上升。
本来就是,三丫不敢跟人说,可是风神学习好,人也好,不就是没有照顾两个弟弟吗?她不敢向娘和姐姐们说,她觉得这样一点错也没有。
风神像是她想要成为的那种人,可以不用顾忌她人的看法。如果有一天她家里也沦落到需要她抚养弟弟,三丫也不想管。
她先是她自己,然后才是谁的姐妹,谁的女儿。
方舒一脸喜色地走进来,方舒婆婆见她高兴的样子就不爽,“信儿他娘乐啥?”
“是大丫的事。”方舒把一篮子菜放到地上,瞥了眼已经十七岁的大丫,这几年给大丫相看了好几户人家,偏偏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男方一个个地出了事,要么就是毁婚,方舒还道家里的风水对大女儿不好。
“什么事?”婆婆优哉游哉地问,是大孙女?那没她什么事了,老太太不太关心。
方舒大女儿心里一提,就听到她娘说:“是王家的大儿子,这不死了前头那个,想再娶一个,因着大丫是头婚,愿意多给彩礼钱……”
王家的大儿子?大丫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三十几岁外表都能当她爹的男人。
她娘,要把她嫁给那种男人吗?
“大丫,过两天媒婆会上门,你收拾点自己。”方舒对她说道。
“好的,娘。”大丫回答道。心里纵使不乐意又能如何?在这个家里她没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力。
很快到了媒人上门的这天,刚好是周末,三丫看着将来可能是她大姐夫的男人,又看看大丫,二丫从背后敲她头:“想什么呢?”
“大姐就要嫁人了啊……”男方对女方满意,她们家也没人说不满的,这桩亲事看来很快就要成了。
二丫淡淡说:“早晚的事。”
三丫皱起眉,“难道这世间所有的女人归路都是嫁人吗?”不嫁人,好像愧当女人。
“你不想?你现在这么想而已。”
“二姐,你想?”三丫心道,平日看不出来。
“我想不想没用。”年纪轻轻却老成的二丫用一双看透一切的眼睛注视三丫:“不过,你可能会比较晚结吧。”因为三丫比她们命好,去读书了,如果以后能去城里读书,再怎么样也比她们强。
三丫打心底抗拒这种事,从从小看着方舒操持家里里里外外,生儿育男,生不出男儿就继续生,一直到生出来为止,没有人觉得她的一切辛苦,只会认为那是她应该做的。
再到,看到如城里的男人杨先那样的,也不过是披着斯文外衣的禽兽,对结婚更没有期待了。
临近婚期,这晚三丫看着大姐背过去,手时不时抬起,仿佛……在擦泪,三丫拍了拍大姐的背,用气音小声问:“姐,你咋啦?”
三姐妹同住一张席子上,这个房间是家里最小的,方舒和她男人住一间,方舒的男儿和婆婆分别住一间。
虽说在村子里盖房没那么困难,乡下地不值钱,但这也说明了一家人的地位。
大丫转过身,借着月光三丫发现她眼睛红红:“没什么,快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呢。”说着拍了拍三丫的胳膊。
三丫眼睛咕噜噜地转,“大姐,你不想和那个男人在一块,是吗?”
“人小鬼大,这些事你别管。”
“大姐,我……”
“好了,快睡觉。”
三丫不服气地撅起嘴。旁边的二丫睁开眼睛,无奈地摇摇头。
隔壁。
兄弟俩累了一天,锤了锤酸痛的肩、腰,道:“咱们这么辛苦能有用吗?”因着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讲话也就不太顾忌。
“咋没用?咱们老老实实把这个家做起,姐姐会看到的。”
“她以后可是会考上城里大学,有一份体面又钱多的工作,研究员?我们上辈子就是没沾到光……”
“就是,我们明明才是她唯二的亲人了,尽叫那些和她无关的人沾了好处,难怪爹娘在天之灵都不安稳,叫咱们又活了一次……”
兄弟俩嘀嘀咕咕,又对未来的美好生活充满了期盼,两人不记得什么时候觉醒了上辈子的记忆,这辈子的走向和上辈子一模一样,母父相继离开,姐姐风神不管他们,他们不服气,一开始各种撒泼打滚,还请村里人给他们评理,结果是风神再也没有回来这个家,他们差点饿死在家里,还是好心的村民救助他们,不过,从那以后俩兄弟也只能相依为命地捡垃圾了。
农活不愿意干,他们把地卖了钱挥霍了一阵子,花光了钱又去乞讨,过了几年,俩兄弟纷纷走上绝路,而与此同时传来风神考上城里大学的消息,接着出来找了份高薪的工作,还给村里的许多女人介绍活……
他们的姐姐,无疑会有一个风光无限的人生。而他们只能卑微地活下去,最后冻死在街头。
两兄弟这一重生回来,大喜过望,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好好对待姐姐,把她供起来,这样以后他们也能跟着分点汤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