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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第1页)

他的声音很轻柔,像哄个孩子,他今日温柔的过头了,竟罕见的没有阴阳怪气,刺一刺陆景策,陆景策受宠若惊的同时,心中又不自觉地泛起一阵阵喜悦的涟漪,“我……我不知道。”

陆景策听到怜枝的笑声,感受到他胸腔浅浅的震动。

“不,陆景策。”怜枝开口道。

“你知道。”怜枝又道,“你的头早就不疼了,你的眼睛早就能看见了。”

“你怎么会不知道。”

“骗我,很有意思吗?”

陆景策猛然顿住。

沈怜枝没有给陆景策留任何机会便下了他,他的面庞僵冷,唇角紧绷着,看起来是怒到了极点了,可是沈怜枝自己心里却很明白,他并不像自己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愤怒。

他的心里,更多的是……茫然。

像一只失了方向的鸟,只知到处的乱晃,可还不等他再走远几步,腰身却忽然被一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侧被陆景策绒绒的脑袋摩擦着,那发丝弄的怜枝有些痒,他不由缩了缩脖子。

“别走。”陆景策声音闷闷道,“不要走,怜枝……你生气了吗。”

“是哥哥不好。”

“怜枝。”陆景策又叹了口气,“我再也骗不过你了。”

沈怜枝转过身,抬手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把,“你预备骗我多久,一辈子吗?”

“你骗人上了瘾吗?你为什么就改不了——”沈怜枝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狗改不了吃屎。”

“陆景策,你简直是混蛋至极!”

“嗯。”陆景策乖顺地应了下来,他揽着沈怜枝的腰,去吻他,“我混蛋至极。”

沈怜枝扭转着身体想避开他的桎梏,可陆景策捏着他的腰,他落在沈怜枝身上的吻愈来愈重,“你不能怪我,你不爱我,我就只能这样,我要用死留住你,要一辈子留住你,否则你早就离我而去了——既然在你心里我比不过他,我又怎么能不使手段!”

“你为什么这样心机深重!”

“我心机深重?是啊,我所做的一切在你眼里都是心机深重,而那蛮子便是情真意切了,怜枝,我问你,你藏在长安殿入门第一颗槐树底下的那只匣子里,里头放了什么呢?”

沈怜枝浑身一震。

“《关雎》,哈哈……”陆景策苦笑,他看了怜枝一会,失望,心酸,又不甘,“为什么是这首诗呢,为什么?沈怜枝——”

陆景策的眼眶竟然红了,他抓着怜枝的手,摸向自己的心,“你在用刀子割我的心啊。”

“你对我太残忍了,怜枝啊。”

“我们之间,难道一直只有我一个人有错吗。”

物是人非,欲语泪先流。

可是如今他们二人之间,再争辩是非对策已没有任何意义,两个人互相红着眼睛看对方,都对彼此失望,对过去失望,却也怀念,二人的手又拉在一起,说了这么久的话却也不曾放开,“我让你心里只有我一个,就这么难。”

“现在你已知道真相了。”陆景策说,“沈怜枝。”

“我要你永远爱我。”

陆景策真是失心疯了。

他软磨硬泡,怜枝都不为所动——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到最后,竟然将最后的希望寄予神佛。

他找来法师,要画阵做法,那蒙面的法师围在最中央的沈怜枝身边,又唱又跳,外头还有一众和尚敲着木鱼诵经念佛,怜枝是被骗来的,在这儿被念的头疼,心烦意乱地要走,又被一紫衣道士拦下,“安王殿下……”

“将这符水喝下吧。”

怜枝垂眸,盯着那一小杯浑浊的水,身上一阵恶寒,他掀起眼皮狠狠地剜了那道士一眼,仍然要走,而陆景策在此时出声:“怜枝。”

“你听话。”

沈怜枝心里头忽然就升起火气,可他面上不显,只抬头瞥他一眼便将那杯符水接来了,而后他当着陆景策的面,将那杯符水完完全全地倒在地上。

他将空杯往陆景策眼前一晃,“你看,喝光了。”

“你满意了吗。”沈怜枝看着陆景策惘然的,隐忍着怒意的脸,忽然觉得极其畅快,他觉得陆景策疯了,能将期望放在这样离谱的事上,他觉得无比烦躁,他知道他烦躁的根本原因,是因为陆景策与他——

都不肯更退一步!

“你以为真凭一杯符水便能让我回心转意吗,我告诉你,陆景策,别说一杯符水,就是一千,一万杯,也无济于事,陆景策!”

“我从小到大都这么顺着你,我只要你顺着我一次。”怜枝几乎是在恳求,“只有一次,你也不肯吗?”

陆景策阴沉着脸,早听懂了怜枝的话,他说:“沈怜枝,你想都别想。”

最后的希望被一刀刺穿,最初的失望过后,怜枝只剩下无尽的怨恨,他说陆景策,那么你也少做梦了,你想让我心甘情愿地留在你身边,就一条路。

“我死。”

陆景策看着他的背影,他想不知何时,他与怜枝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远,他知道沈怜枝的心里不是没有他,可为什么,他要付出这样大的牺牲,要再次拥抱他,便只能使自己痛——

边上的这一切都成了笑话,那紫衣道士又上前一步,陆景策蓦然清醒,他竟然能荒唐到这等地步,要靠这样的法子留沈怜枝,纵使留住又如何呢?

自欺欺人罢了。

陆景策想起,怜枝刚回大周时,他曾带着怜枝去祈福,在庙外他遇着个算命的老头子,说他们二人,迟早会将彼此克死。

那时只当是无稽之谈,谁知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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