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凛思忖期间,雯歌已经端了新的热水上来,里面放了药材浸泡,她起先犹豫,当着他的面似乎还不想除靴袜,偷偷窥伺他的神色。
被喻凛察觉到后,他看过去,短暂的对视上了一息,她收回了目光,把肿胀泛红的小脚放到热水当中,雯歌给她捏着。
想来是因为他在,方氏再也没有露出适才舒坦的神情。
他坐到了不远处,静静看着远处的雨。
方幼眠泡到了一半,千岭命人拿了热水进来,喻凛瞧了她一眼,随后起身去沐浴,等他出来之时,方幼眠已经泡好了,她在收拾床铺,适才空荡的外院廊下也叫回来了几个小丫鬟。
转头见到喻凛,问他要不要用一些夜宵小食。
喻凛摇头,“我没有夜半进食的习惯。”
方幼眠点头,示意她知道记下了。
等他绞干了头发,方幼眠的被褥已经整理好了,她站在床榻边沿伫立。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为防止雨飘打进来,窗桕已经关上了。
本以为要歇息了,不防喻凛从袖子里拿出,给她递来了一个青玉绿瓷小瓶。
方幼眠不解,只双手接了过来。
男人启唇道,“这药性温冰凉,能舒缓疼痛消解肿胀,你且用罢。”
方幼眠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毕竟明日还有事要忙,脚疼的话走来走去很是不方便,折磨的是她自己。
“多谢夫君。”她真心实意道。
喻凛淡淡点头,端了一盏宁神茶在慢慢地品着,茶水是千岭新泡来的,刚端上来的时辰不久,还冒着热气。
他的指腹轻点着茶盏的杯面,看着茶水,淡声与方幼眠说话,“日后母亲再叫你去站规矩,你不要听她的话。”
“我。。。”方幼眠犹豫,“会不会不大好。”
她自然是千百万个愿意不要听崔氏的,毕竟崔氏脱口而出,可没有几句好话,不是暗里辱骂就是明面贬责,总之难听。
他没有答应好不好。
只道,“母亲是否真心要教导你礼仪规矩,想来你脾性聪慧,在家也理了不少事,应当能够自己辨别明了母亲的用意。”
方幼眠默默听着,喻凛这话听着,是在夸她么?若不是夸,倒听不出来旁的深意。
“若是母亲真心教导还好,你学了就是,她要存心刁难,你便不必理会。”
这次借着打牌的名义来找方氏的麻烦,无非是想出口被禁足的闲气。
喻凛自然明白。
崔氏不敢冲着他来,也不敢找老太太的麻烦,唯一能拿捏的就只有方氏了。
何况,她是做小辈的,就算是刻意为难,只要名头找得对,方氏温吞孝顺,也不会与她作对。
“夫君嘱咐,我记下了。”喻凛是帮她,方幼眠也领了他的情分。
“嗯。”
他斜睨着旁边柔顺的妻子,适才她回话的第一句犹犹豫豫,还以为她会不愿意接他的好意,要多费一番口舌。
看来,也是受够了母亲的为难,有些怕的,恨不能早些脱身,想必往日他不在家时,母亲没少借着“教导”的名义,给她立规矩处罚。
是,朝廷的公事千头万绪,喻凛几乎把上次的事情给忘了,初初回家时,明明见过了方氏被家里人当下人丫鬟驱使,可想而知,她的处境。
当着他的面,家里的人都敢如此作践她,可想而知。。。
也怪他上次没有处理干净,几房的婶婶叔叔经过查账一事,吸取了教训,应当也不敢再找方氏的麻烦了,不论做什么,只要方氏不过分让步软弱,总会忌惮一二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