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三叔哈哈一笑,道:“怎的,你又想吃牛肉啦?我家现在可没有尥蹶子的小牛哟!”
程景生笑了,说:“不是,是想买头耕牛,等养大了春天耕田用。”
农人家里没牛不行,即便几家合买一头,也是要有的,牛三叔赞同他的决定,便说家里正好有两头,上个月刚下的。
程景生很高兴,牛三叔也大方,就让人直接带着他去牛圈里挑。
杨青青本来也想跟着去,却被牛三叔拦了一把。
“牛圈里脏,你就别去了,去跟我家灵溪玩吧,以后你俩也是一家人了。”牛三叔如此说。
“一家人?”杨青青惊讶道。
牛三叔便说,牛灵溪马上就要与杨迁成亲,而且是嫁到杨柳村,与杨青青自然是亲戚。
杨青青被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他实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然而,牛三叔看起来颇有些讳莫如深,杨青青也就不好再多问。
牛三叔家的丫鬟带杨青青进了牛灵溪的房间。
两人相见过,杨青青想,牛灵溪不愧是地主家的哥儿,穿金戴银的,身上的衣服也是绸缎,可他看着也不傻呀,怎么就能上了杨迁的当呢?
杨青青试着问了他几句,他也只是一味露出为难的神色,一个劲地让他吃糕点,并没有说出什么来。
从牛家沟出来的时候,他便跟跟程景生讨论起此事。
“许是出了什么变故吧,这也是人家的私事,我们不好打听的。”程景生一手牵着小牛犊,一手牵着小夫郎,如此说。
对于此事,他倒是听说了些影子,只不过不想妨碍别人的名声,宁愿当什么都不知道了。
“定是那个杨迁,眼看着牛家人看不上他了,就使了什么阴险的诡计,逼迫牛灵溪来着!”杨青青激愤道。
毕竟,如果不是这样,牛家何以从招赘改成了嫁儿子呢,何况还偏偏选中了一个一事无成品行可疑的杨迁。
程景生想,杨青青是会猜的,赶忙笑道:“你快别乱说乱猜了,当心害了好人。”
毕竟,这事属实出奇,不仅杨青青会猜,别人也会猜,更会说闲话,到时候就难收拾了。
杨青青知道话不好乱说,但想到牛灵溪可能遭到的处境,还是气得不轻。
若依他推测,多半是杨迁哄着牛灵溪,牛灵溪从小大门不出,不会识人,一来二去就被他给迷住了,杨迁便利用这点,拉着他偷偷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事后再以牛灵溪的名声做要挟,胁迫牛家把他嫁到杨柳村。
这牛家也是糊涂,倘若当真是因为这个就答应了这门亲事,可真是划不来,毕竟,杨迁能胁迫他们一次,就能胁迫他们一世,到时候,杨迁还能拿这个说头,问牛家要钱要物,难道牛家要一辈子被杨迁这个小人捏在手里?
为了外人的口舌,就这么断送了牛灵溪的一辈子,一家人一世为人胁迫。
杨青青心里憋闷得不行,因为即便果真如此,他也不能做什么,这是别人家的事,他管不起不说,一旦走漏了什么说法,还要把事情弄得更糟。
他只能闭口不言,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愤愤道:“我就说我说的没错,像杨迁这种人,就应该早早把他骟了!回去我就把我的核桃夹子找出来!”
程景生本来也为杨迁的行径不齿,这时候却忍不住笑了,说:“核桃夹子做错了什么?咱家还要留着夹核桃呢,可不能乱用。”
他想了想,又说:“以后牛灵溪来了咱们村,咱们多照应着点就行了,就算杨迁不是东西,你也别迁怒他。”
说来也是可怜,好好的一个地主家的儿子,却要下嫁给杨迁这个泼皮闲汉,不管具体情由到底如何,都是挺让人唏嘘的。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杨青青说,想了想,又觉得有哪里有问题,赶忙说,“哎,不对!到时候我照应他就行了,你不许照应!”
程景生顿了顿脚步,想了想,不禁失笑。
看来他夫郎这是记挂起先前牛家上门提亲的事来了。毕竟当时程家若是悔了跟杨家的亲事,这时候,程景生就该是牛灵溪的夫君了。
俩人成亲都这么久了,也没见杨青青为这个吃心,程景生还以为小夫郎是个缺心眼的,大大咧咧根本没在意呢,没想到只是反应慢,平日里也不知他咋咋唬唬都在想什么呢,这时候倒是触动他的小醋坛子了。
意识到这个,他便掌不住笑得不行。
“你笑什么!不许笑了。”杨青青自然知道他在笑什么,扑上去直掐他。
“我笑你,”程景生边笑边说,“年头酿的醋,年尾才觉出酸来了。”
杨青青恨得牙根痒痒,啪啪打了他好几下:“反正你就是不准照应他,你也不准跟他打照面!更不准说话!谁让你不检点,眼看着都要跟我成亲了还朝秦暮楚的!你招蜂引蝶!你不老实!”
方才跟牛灵溪说话的时候,杨青青就想到这茬了,心里暗暗地吃上这口后知后觉的陈年老醋,这时候哪有不发作的道理?
夫郎可真霸道,他这番论调程景生还从没听过呢,就差说他不守妇道了,可他也不是个妇人呀?
但他这么说,可真好玩,程景生笑够了,就说:“好好好,我这辈子就只照应你,只能跟你说话,这还不行?”
“这还差不多。”杨青青火气才消下去了一点。
“你干脆把我关屋里得了,省得往后牛灵溪来了你提心吊胆的,不踏实。”程景生还在玩笑。
杨青青一想到这个,倒是真来劲了,一边幻想一边说:“你以为我不敢啊,等咱们搬到新小院,我就把你锁家里,让你当我媳妇,给我洗衣服做饭去,你想出门呢,就得请示我,千方百计地讨好我,不然就关在屋子里一辈子,让我欺负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