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起曾经她以为永远孤寂,永远深藏于心底,永远不复见天日的难言心事。
可世事无常,顾淮安亲手剥夺了?她靠近林知韫的机会,又亲手将这些机会悉数还给了?她。
一切恩爱会,皆由因缘合。
顾澜清轻轻一笑?,抬手去轻抚她的肩,另一只手将杯子递给她,“喝药吧。”
林知韫抬手接过,心里正乱着,顾不上其他,抬手便将那?枯褐色液体一饮而尽。喝的时候甚至连那?味道?都没尝到,只是喝完后舌尖泛着苦涩。
眼前人是她妈妈的继女,是她名义上的姐姐。林知韫心上的柔软忽而被玫瑰刺深深浅浅扎了?几下,隐隐疼痛又苦涩。
顾澜清见她喝完,要去接她的杯子,却见她的手绕开,径直将杯子放在了?茶几上。
眼底由笑?意转为黯然。
林知韫面上愈显苍白,双手撑住沙发?要起身。顾澜清眼疾手快要扶住她,却见她偏过头去,虚弱一句:“我先?回去睡觉了?。”
并作势要甩开她的手。
顾澜清意识到她可能因为刚刚轻轻一吻生?气了?,回忆杀也没用吗?
气氛尴尬,顾澜清本应识趣地放她离开,可她此时却不能就这样放她离开。因为她的脚崴了?。
想起她刚刚去卫生?间的路上一瘸一拐的样子,顾澜清同她僵持着,仍轻拉着她的手肘,柔声说了?句:“先?上药再回去休息吧。”
林知韫却摇头,另一只手去将她的手抚开,“我自己回卧室上,你先?睡吧。”
语气很冷,但异常坚定。
顾澜清心下一沉,轻叹声气,弯腰取了?红花油给她。
林知韫取了?红花油,在她的注视下,仍一瘸一拐地缓步走?向卧室,背影虚弱又倔强。
顾澜清望着那?轻轻合上的门,久久未回神?。又偏移视线,看向那?个书架顶上。
那?里放着红木盒子,以及她顾澜清的海报,与她在嘉城看到的是同一张。
当年在某个新年之夜,二人定下约定,如?果不在彼此身边,要带上对方?的照片。
顾澜清是遵守约定随身带上她的小像,却又不仅仅是为了?遵守约定。
林知韫看似是遵守约定,可若她真的讨厌顾澜清,或者说她的心中没有半点顾澜清的痕迹,何必去遵守这样一个无人查验的约定呢?
韫韫心里应当是有她的,顾澜清想。
无论韫韫是将她当成一位重要的朋友,或是退一万步说的,将她当成姐姐。
那?又如?何?她的身边又没有别人。
顾澜清想到昨晚“醉酒”时韫韫倾身拥抱她的样子,想到她将她拦腰抱起的力道?,痴痴笑?着,慢条斯理地收拾桌上残留着药液的鹿角杯子和凌乱的药箱。
而在门的里边,林知韫正坐在地毯上,忍着疼痛一点点地给脚踝抹药轻揉。
她不禁想,要是顾澜清给她上药,是不是比洗耳垂时更煎熬。
想到那?个场景,林知韫摇了?摇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