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不好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念萝说完便离开了。
云朵一个人坐在偏殿里,看着周围忙碌的宫人来来去去,忍不住猜想王后会找她说什么事。
若莲香的话属实,王后若真定会将孙儿的希望转移到沈誉身上。
可她不过是一个妾室,即便是生下一儿半女,也不过是庶出,何况她和沈誉。。。
沈誉如今到哪里了。
听说要去京都得从绥北往上,一路再经襄国,岷州才抵长安。
云朵没去过京都,最远也只从扬城来了绥地。光是这相邻两地就耗了两天,何况那样远的长安,沈誉此行想必更艰辛。
她坐在椅子上,思绪却仿佛已飞到了千里外的路上,直到念萝叫了好几声才回神。
云朵匆忙起身,跟着念萝往内殿里去。
殿内的样貌和上回来时已截然不同,那些厚重的帘布已被撤下,地上的氍毹撤了去,地板擦得光亮,明媚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将屋子照得通透明亮。
前方有薄纱隔着,云朵只能看几个个隐约身影,除王后外,看身形依次是温夫人、宋妈妈和桂嬷嬷,另有一个她没见过的。
她正猜着,那纱帘就被丫鬟抬起来,露出坐在侧方的云夫人。
云朵心底一惊,直直盯着那雍容华贵的妇人,连步子也迈不动。
倒是云夫人先起身,一副想冲过来将她揽住的模样,却又顾及着王后在上,不敢轻易乱动,只好忍着低头拭泪。
王后笑了笑,对着旁边的温夫人说:“这不,果然还得亲娘来了,她才会醒。”
温夫人附和道:“所谓母女连心,云夫人来了,姨娘自然能感应到的。”
云朵听见她们打趣的话,只觉得浑身寒。
若早知道云夫人在,她今日不该醒来的。
王后瞥了过来,“还愣着做甚?许久没见亲娘,倒不认识了?”
云朵这才迈着步子缓缓上前两步,朝着王后跪下来道:“拜见母后。。。”
又向温夫人和宋妈妈行了礼,最后才不得不转向云夫人,颤着声唤了声母亲。
云夫人竟是落下了泪珠,再顾不得礼数,倾身将她扶着,“好孩子,快起来。。。”
那只保养得还算光滑的手隔着袖子抓在手腕上,握得云朵有些疼,可她挣不开,只好看着云夫人,脸上勉强挤出笑容。
云夫人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才想起什么似地转向正座上的王后说:“民妇一时激动得失了礼数,还请娘娘恕罪。”
王后摆了摆手,“无需多礼,你母女二人许久未见,难免要伤怀。。。只是她这身子才刚好,就别再惹她哭了。”
“说的也是。”
云夫人拿手帕抹掉眼泪,拉着云朵在自己旁边坐下来,关切道:“娘给你拿了些滋补养身的丹药,你好好调养调养,很快就能好起来,等二爷回来了正好。。。”
她话说得意有所指,温夫人也顺着话头接下去,“来时我已收到了我妹妹送来的信,那时给她调养身子的仙师下个月就会经过绥地,届时请他来宫中帮着姨娘诊一诊。我看姨娘面色也还算红润,想来用不了多久娘娘又能抱孙子了。”
宋妈妈却说:“誉儿那处只怕也得调养调养,他这一路舟车劳顿,只怕回来人又得瘦一大圈,得好好养精蓄锐才是。”
“这倒也是。。。”温夫人思忖了番又看向王后,“上回我拿的那方子娘娘可照人去弄了?”
王后点头:“弄是弄了,可还来不及给誉儿吃呢,得等他回来。”
“也不知道二爷什么时候才回。。。”
“可远着呢。”宋妈妈回她,“我也只去过一回,不单是远,那岷州竟是荒山野岭,日头大时连棵乘凉的树也寻不着,如今天儿又这么热,怕是只有早晚才能赶路。誉儿倒还好,只是可怜了简儿少爷金贵,少不得得吃些苦头。。。”
“我才好些你又提简儿!”宋妈妈话还未尽,王后先是红了眼眶,“你非得让我恼死了才甘心。。。”
殿内光线好,能清楚地看到她眼角的皱纹。
云朵抬起头,看见念萝急忙上前给王后拭泪,却被王后推拒,只自己接过手绢去擦湿润的眼角。
她想起先前沈誉提过的那个简儿,还未来得及见上一面,就被送去了千里之外的长安。
宋妈妈忙不跌地赔不是,又和温夫人安慰了许久才让王后止了哭。
又聊了几句话便说乏了要去睡会儿。
云夫人恭恭敬敬地站起来又关怀一通。
王后像才想起她在似的,嘴角勉强勾了勾,说:“难得云夫人辛苦来一回,只是我身子不太中用,就不能陪了。”
云夫人忙道:“王后娘娘好生休养,民妇待一会儿也得回了。”
王后并未看她,转头对念萝说道:“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念萝提,她机灵着呢,定不会亏待你。”
“哎哟这。。。”云夫人脸上笑得快开花似地,“那就劳烦姑娘了。。。”
念萝也似看什么稀罕似地和她笑了笑:“我不过是个小丫鬟,云夫人不必如此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