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芜回头看了一眼。
果然,只有秦王府的马车,孤独却扎眼地停在大理寺门口。大理寺的差人正探头朝这边张望。
暗处恐怕还有不止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呢。
沈青芜泄气地走到马车旁,踩着车凳上了车,掀开车帘,猛地就愣住了。
李无疾唇边含着一丝笑意,静静地看着她,“别来无恙?”
沈青芜脸贴着车窗,在车厢允许的范围内,沉默地保持着一个离李无疾最远的距离。
李无疾说了那四个字后也没再开口,只时不时低咳两声。
他每咳一声,沈青芜的努力就消去一分。最后一点怒气也烟消云散后,沈青芜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
李无疾闭目靠在软垫上,眉心间有两道细细的竖纹,两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嘴唇被衬得越发苍白。
沈青芜小心地凑近了些,李无疾忽然睁开眼睛,他的眼眸中清晰地映出沈青芜的影子。
沈青芜连忙向后退开,板着脸问道:“你的苦肉计最好快点演完,否则你这身体可能撑不到散场。”
“抱歉。”
沈青芜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睁大的双眼中带着些许茫然。
她这个模样,让李无疾想起小时候养过的一只圆滚滚的兔子。那只兔子很能吃,也很胆小,随时抱着一堆菜叶子啃,有一点动静就竖起耳朵,却也不跑,就只是呆呆地直立着一动不动,嘴角还挂着半片没啃完的菜叶子,
傻乎乎的,有点好笑,又有点可爱。
“你,做什么?”沈青芜斜眼看着李无疾快要伸到她脸上的手。
李无疾回过神来,收回手去,掩饰地端起桌上的磁石水杯,慢慢喝了一口水。
沈青芜也不太自然地拿起水杯,耳边听到了自己明显加快的心跳声,她急忙开口打破车厢里突然有些诡异的气氛,“你,你要我做的事做完了吗?”
“做完了。”李无疾把水杯放回原处,“别院起火之事太过蹊跷,御史台借题发挥,再联合几位重臣一同上书,父皇为了平息舆论,必会从北陵军中分走部分精锐。到时候我会很被动。”
“可是别院起火是有人故意害你,你将真相公之于众,不是同样能堵住御史台和那些大臣的嘴吗?”沈青芜不解地问。
李无疾垂着眼眸,淡淡道,“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那些热衷于参奏弹劾我的言官们,并非都对真相一无所知,但他们依然会在金殿之上义正言辞地用那些言过其实,甚至是非颠倒的话来攻击我,以此来彰显他们的昭昭之心,忠臣风骨。”
“难道他们说什么,皇上就信什么?”
史书记载,现在龙椅上这位皇帝李怯,死后谥号为“仁”,虽然痴迷炼丹,但并不是一个昏君。
李无疾笑了笑,“皇上无所谓信与不信,他也并不在意真相到底如何。”
帝王之术在于制衡,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什么都是可以牺牲的。
沈青芜慢慢靠在车厢上,喃喃道,“所以,我才会这么快就被放出来……”
并不是她身上的疑点都洗清了,而是真相不重要了。
李无疾目光闪烁两下,轻咳了一声,“你之所以这么快被放出来,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
沈青芜恹恹地问:“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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