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气机以肉眼看不见的形势碰撞着,山门四周各处莫名响起了沉闷的声响,事情就好像是忽然之间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双方都没有一点后退让步的打算。
强硬的让人感到惊奇。
花无垢并没有被段书生的话语吓到,语气依然平淡,言语依然冷漠:“你想让我亲自动手?”
段书生笑道:“难道你不愿意?”
花无垢淡淡道:“现在我只是要你们一条手臂,若是等我亲自动手,届时要的可就是你们的命了。”
段书生好似听见了什么笑话,扭头看向了息红衣:“三师兄,他说要我们的命。”
一边重复着花无垢的话,段书生一边实在忍不住几乎快要笑弯了腰,最后强行止住,瞧着花无垢戏谑道:“那花掌教可赶紧亲自动手,我们这几条命就摆在这里,只等着花掌教来取了。”
话落,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森然杀意顿生。
丝丝血红雾气悄然浮现四面八方,似乎听见了哭声与哀嚎,引得无数人惊诧环顾四周,不清楚这诡异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光是听进耳中,就觉得心烦意乱,就连体内流淌的血液都急促起来。
赵无延苍白的脸色变成血红,双眸满是怒气,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看上去就像是在承担着莫大的压力和挣扎,最终实在是忍受不住,发出一声怒吼便朝着段书生冲了过来。
“我要你的命!”
赵无延吼声如雷,虽然失去双臂,但大修行者动起手来声势依然逼人心魄,所卷起的气势远不是先前李子冀几人动手可以比拟的了的。
戾气冲身,无法自控。
段书生伸出了一只手,那哭声与哀嚎陡然之间化作尖啸,然后所有人便同时看见一只脱去了血肉的白骨手臂自地面生长出来,尖锐的五指仿佛能够洞穿一切,赵无延就这么被这只手紧紧握住,前冲的身体遭到禁锢动弹不得。
白骨附着血气,赵无延的肤色变得越来越苍白,那是其体内生机被硬生生抽离出去的表现,可即便如此痛苦,赵无延依然是满脸怒意,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段书生,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
段书生似是有些不太忍心看,侧过脸不停地摇头,像是在感慨这不要命的精神。
不过就在赵无延生命血气流失的越来越严重之时,那只探出地面生长的白骨手臂却忽然之间破碎,紧接着一股出尘之气便驱散了血气,若仙神卷袖将赵无延的身体带了回去。
这股子出尘之气带着某种净化的力量,能够驱散一切不适,一切虚妄,那刺耳的哭嚎和尖啸变得微弱,就连四面八方弥漫的血雾也逐渐淡薄。
地狱,像是在被清算。
段书生抬眸看向了花无垢,冷淡的目光带着厌恶,因为这种出尘净化之气,与他的狱神法身颇有一种相生相克,水火不容的感觉。
花无垢站在原地,身上升腾着白雾,就好像是冬日里出了一身汗之后所散发出来的热气,只不过他身上的热气更加具象,周身一切都变得更加清晰,让黑夜更黑,让盛开的花草更鲜艳,让凋落的枯叶更凄凉。
这就是花无垢的神相法身,能够让一切回归更原始,更纯粹。
也只有如此才能够保证不受狱神气息侵蚀,才能够做到净化一切。
赵无延这时候方才从刚才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感受着体内气血的亏空,回想着刚刚自己不要命的模样,他整个人已经从断臂的愤怒转为了强烈的恐惧。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如此轻易就陷入到了狱神的影响,若非掌教相救,只怕直到身死都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狱神,段书生,你早晚会被狱神所操控,成为只会杀戮的傀儡。”
赵无延跪在地上颤抖着身体,双目恐惧且憎恨的望着段书生,声嘶力竭的喊道。
旁观者无不动容,悄无声息间就操控了一位五境大物的心智,难怪当初就连佛主画出狱神画像之后心神都出现过短暂失守。
段书生摊开双手,血红空间以其为中心扩散到方圆百丈,地狱之花遍地盛开,枯骨恶鬼层出不穷,有痛哭和怒骂声不绝于耳,他却觉得无比享受:“愚者操控杀戮,智者跟随杀戮,赵无延,而我,则是杀戮本身。”
杀戮本身是不会成为傀儡的。
赵无延只感觉好像有一只手掐在自己的喉咙上,让他无法发出声音,花无垢身处血红空间里,身上散发出来的原始气息驱散血雾翻涌如浪潮。
“李子冀堵山门是小辈的事情,可息红衣却出手断去了赵长老一臂,这件事关乎到浮萍山上下的尊严,所以如果三千院不打算给出交代,甚至还要强行以势压人,那今天的事情就注定不能善终。”
花无垢看着段书生和息红衣,极为认真的开口:“现在各方势力都汇聚在这里,是个难得的机会,所以还请大家做个见证,此时此刻起,浮萍山彻底与三千院开战,直到我死,或者你们死。”
没有人说话。
甚至没有人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直到完全缓过神确定花无垢口中说出的话代表什么之后,无数人方才大惊失色。
即便先前已经起了冲突,即便先前双方都表现出了极为强硬的态度,可话毕竟还没说死,也没有发生人命,那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可现在身为浮萍山掌教的花无垢亲自开口与三千院开战,那就意味着不死不休,绝无调和可能。
他疯了?
浮萍山巅,又有四道大修行者的气息掠了下来,转瞬即至,不过短短片刻,六位大修行者同时出现。
浮萍山,这是要动手了!
许多人脑海里都是闪过了同一个念头,紧接着心头一颤。
这冲突未免也开始的太过突然。
可即便是六位大修行者同时出手,只怕也不是息红衣和段书生的对手,这花无垢的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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