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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想要什么？名字还想改吗？前段时间我咨询过别人，忙过这段时间我带你去……”

葛蕾笑着摇头，“张老板给我的还不够多吗？”

张淇奥也笑了，“认真些。”他低下头，轻轻一吻啄在葛蕾耳后。

其实他们的车已经开来一段时间了，许是看他们还无意离开，远远地停在一边。

一段满腹心事的沉默，贴在一起的两具身体消解了山区夜晚丝丝的凉意。葛蕾缓缓收紧自己的双臂，披在肩头的西服外套滑落，露出她光滑的肩膀还有肩峰处尖尖的骨头。

“我没有其他想要的，只要您在就够了。”她吐出的气在男人那一侧的颈肩回转，“张总，我好爱你。”

新人给大多数宾客在度假村准备了房间。

在其中一间的浴室里，葛蕾站在花洒下，水珠一片片地拍在磨砂玻璃上，发出唰唰声，那玻璃墙壁上的，浑浊但明亮的水珠，迎着模糊的阻力下坠。她的心脏失重样在胸腔里怦怦跳，无法控制地要上升。

张淇奥还没上来，他叫葛蕾等他把日程上的工作打发掉来找她。

走出浴室的葛蕾并没有擦干身上的水，只是裹了件浴袍。屋里没开灯，她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湿透的头发像水流一样贴着她的身体，湖面上鎏金的月光淌进来。她想起过去她住在补习班仓库里的日子，那时候她每次在卫生间洗手台洗完头发，都要坐在床垫上晒月光，从那个斑驳的小小窗口，她看不到月亮的任何形状，只是月光。

那天张淇奥最终也没去找她。一通电话打过来，“抱歉小蕾，这个跨国会议我必须出面。”他让葛蕾就安心住下，第二天一早会派人来接。

“没事，您先忙。”

葛蕾放松抬起的手，小臂搭在椅子扶手上。她低头看着托在指弯的手机，对面的人挂断电话，屏幕暗下去。

她轻轻笑，另一只手里攥着从张淇奥外套里换出来的东西。

b·十

不久后，张淇奥生日。葛蕾说她在出差。

那天他回到他家——有家人在的家，一些亲近的家人和朋友会来看他，其实如果不是葛蕾在出差的话，他想带她来见见自己的家人。

不时有消息进来为他庆生，每次放下手机前，他都要看一眼那条聊天框里有没有新消息来。

“先生，有您的包裹。”佣人敲了书房的门，或许是因为不常有张淇奥的快递寄回别墅来、因为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也因为这份包裹包得精致，她取到后就直接给他送了过来。

一个不认识的发件人，加上不知道的发件地址。拆开包裹外袋，一个系了蝴蝶结的小盒子，张淇奥拉开绳子，不等他完成打开盒盖的动作，听到外面一声惊叫。

“爸爸！”

慌张跑上楼梯的声音。

书房门被一把推开。

“请您帮我个忙……”张淇奥盯着冲进书房来的女儿，她怀里抱着一个纸盒，脸涨得通红，大大的眼睛里泛着泪光，“请您帮我找找她，她可能有危险。”

盒子被放到桌子上推向他的面前，里面的东西看起来眼熟，像他曾经送出去的东西——一条无意送出去的裙子和一条有意送出去的手链。

张淇奥不由得收回手里张得大开的盖子挡在前面避免里面的东西被别人看见。

“我的女朋友，她提过分手后我就联系不上她……”

面前的女孩话音已经带了哭腔，顾不上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张淇奥低头去看自己手里的东西，也顾不上管女儿说了什么。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她的装扮，她一定是有话想对我说才把这些寄来给我……爸爸，她叫葛蕾，您帮我找找她……”

张淇奥抬起头又垂下去，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女儿的请求，只感觉身体正在缓缓下沉。思绪变得模糊，可他明明看到装在自己手心中小小盒子里的，是四粒被塑封袋装起来的蓝色药片。

后记

几年前我读过《爱的成人式》，觉得十分有趣，决心要写一部像它一样的“诡计小说”。

一直以来我都在想，要把哪个故事以这种形式写作。直到我走出学校进入工作场景，遇到许多形形色色、来来往往、经历各异、年纪不同——其实除了工作毫不相干的一些陌生人，他们常断言：自己印象中的别人的样子就是他们本来的样子。

这种感受在较早的时候也有，只是没有最近这么深刻。也许是受经历的影响、互联网的影响、也有心态变化的影响，总之是到了这一步：人以某一面面对谁也许只是出于个人的选择，人以哪一面面对你，都不可能是那个人的全部。

人恰恰该有这样的自觉，认识自己，也认识“人的复杂”，人不该有透视他人的企图和自信，这是一种基本的尊重。

我没有写出葛蕾的全部，当然也没有写出芊芊和张淇奥的，他们的轨迹偶然相交又必然要分开，三万字里大致清晰的一切分开来看就是幻影。我们看到的她和她和他，将会带着这数月不为人知的心事继续走，而即将发生的一切，又会是不为我们所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