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鹤没去看姜唐,拎着一枝细长的木棍往花坛里戳洞。南盂岛一月份的气温可以说是全年最冷的时候之一,前两天还下了小雨,温度更低,好在他事先在花坛里铺了松针和稻草屑,不然这些植株估计该冻死大片了。
“哥,我知道你和虞老师这一年多还有联系,所以搁着装什么姜妹妹呢!”
男人这才瞥向女孩,而后直起腰朝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看去,“听阿婶说你谈恋爱了?”
姜唐闻言撇撇嘴,脸和耳朵却是红了,“都跟她说了先不要跟你说,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没谈。”
姜鹤笑了笑,“阿婶实则是在敲打我呢。”
姜唐舔舔嘴唇,声音放轻了些许,眼底满是幸灾乐祸,“实不相瞒,我妈最近在联系王婆跟你介绍对象呢,最晚一周,哥,你得相亲去了。”
姜鹤把木棍随手插进土壤里没再拔出来,他看向姜唐,“姜唐。”
“……”
姜唐用舌尖顶了顶牙关,被她哥叫全名准没有好事。
“上个月月底体检,你爸妈身体是很好的对吧。”
姜唐纳闷地“啊”一声,道:“不是你陪他们去的吗,哥应该比我更清楚吧,两人都没病好着呢。”
说完女孩警惕地瞪姜鹤一眼,“哥,你想干嘛?”
“相不了亲,问起原因,只能出个柜了。”姜鹤说得随意,还伸了一个懒腰。
“卧……槽?”
一周后,虞苏时正式和ic签约,又两个月后,海外ic官方推特发布虞苏时签约及转型的首支原创歌剧作品预告——《七念》。
定档日期在三月三十一日,地点在斯卡拉歌剧院。
歌剧票在正式演出的二十天前开始售卖,不过在三月初,姜鹤就收到了来自虞苏时的信息和几张歌剧票,对方邀请他去意大利看演出。
“虞老师,机票费好贵的。”
现阶段正是春茶采摘的季节,日头偏西,彼时姜鹤蹲在茶树之间偷懒,耳边是两位毕业后留在种植园工作的夏天和谷雨争吵的声音。
刚进入彩排场地的虞苏时看到姜鹤的消息后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姜老板上个月还说春节期间赚了不少钱呢。”
“是啊,赚了十块,醉华铭分走三块,茶农两块,工人们两块,给夏天和谷雨一人一块,分到我手里的是剩下的最后一块。这最后一块前几天也扔渔场里了。”
“那怎么办?”
“虞老师能给我报销路费么?”
虞苏时勾起唇,一旁的搭档觑他一眼,问他看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离开时,他们谁都没说常联系,但离开后却时不时地联系着。
“嗯,喜欢的人。”他回对方。
清明前后白茶采摘更是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虞苏时从姜鹤口中得知,他们最早抵达米兰也要演出当日,下机后会直接赶往剧院,让他不必担忧。
他寄给姜鹤的几张票位置都在前排,视角很好,演出当日,虞苏时在纵情表演期间间或会朝那个方向看上几眼,距离还是有些远,加上观众席灯光昏暗,说实话,他并不能很好地看清姜鹤。
歌剧《七念》的演出时间一共是三个小时,分为七幕,每一幕都是一个相对独立的音乐故事,旋律独特,情感丰富。
七念象征人生的七味,酸甜苦辣咸鲜涩。该曲描述了一个情绪缺陷障碍患者波宁拉乌,即主人公,某天随船远航遭遇风暴被搁置在一座小岛上,等待救援的期间,他在岛上体验和学习人物复杂情感的经历。
演出结束是在下午五点,虞苏时要结束得更晚一些,他婉拒了伙伴们聚餐的邀约,出剧院也是在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半个小时前,姜唐给他发了信息,告知他她哥的手机没有电关机了,他们一群人在xx酒店。
虞苏时边问酒店地址边往外走。
尽管他从歌手往歌剧演员发展不可避免会流失歌迷和粉丝,但也只是一部分,就像今天的歌剧演出,来自国内的歌迷和粉丝依旧很多,剧院大厅现在还有不少亚裔面孔的年轻男女在拍照聊天或等回酒店的车。
他们讨论的话题都是围绕着刚才的歌剧演出进行的,为了避免惹人注意,虞苏时把口罩和宽檐帽都戴上了。
然而这种程度的“全副武装”在真爱粉面前完全不值一提,刚走到大厅中央,他就被人认出来,周围顷刻间便被围得水泄不通。
后来,虞苏时也不知道跟人拍了多少张合照又签了多少个名字,待人群散去,他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愈发焦躁起来。
不过这满腔的焦躁很快就在他抬眼的那一瞬间化作一股清泉,将周身的躁意涤刷个透彻舒爽。
剧院的玻璃门被频繁打开再关闭,室内是暖黄的色调,室外光线清冷,虞苏时不知道姜鹤站在门外隔着玻璃看了他多久。
对方朝他歪了一下头,眉眼弯着,唇角扬起。
脚步是他没有意识到的匆忙和急迫,推开门时他还踉跄了一步,紧跟着左手臂就被一个暖烘烘的掌心托住。
“虞老师的冒失程度不减当年呐!”
鼻子没来由地一酸,虞苏时感到奇怪,明明他和姜鹤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是有联系的,偶尔也会打个视频,但为何甫一见面他却有种好久未见的伤感。
他把右手覆在对方托举他的手臂上,也扬起一个笑,“我,我……”
虞苏时暗恼,怎么一见面自己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姜鹤轻轻“嗯”一声,静静地等待虞苏时的后续。
虞苏时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宕机了,他鼻间嗅到了姜鹤身上鸢尾花的馥郁芬香,应该不是香水。这个季节,城市公园或街头处处盛开着靛紫黄白的鸢尾花,姜鹤身上应该是染上的这些纯天然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