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休息吧,我送你。”李施煦把手机按灭塞回袁嘉琮裤兜里,一使劲把烂醉的人从沙发上架起,半托半抱着带进车里,和司机说了地址后,他仰靠到座位里开始休息。
袁嘉琮大概是嚎累了,歪在一旁睡得没声没响。
送完袁嘉琮再赶回茶庄,时间刚过九点,李施煦站在院子里,看到云雅房间的灯还亮着,想起那条视频来,失神地站在原处站了好几分钟。
云雅窝在床上在看塔可夫斯基的《乡愁》,电影还没播完,房门被敲响了。她以为自己听错,暂停电影坐直身体听,“嘚嘚嘚”的敲门声再次不疾不徐地响起。她赶紧套了件外套去开门,门外站着李施煦。
李施煦刚洗过澡,酒气散去,人也清醒了许多。他其实有几份智能家居智能汽车的企划要看,叔叔李际英那里又甩了一堆并购项目报告给他,若不是袁嘉琮这么一闹,他今晚还能早点睡。
打了电话叫沈岩来过报告,他难得没有抱怨说耽误他打游戏,站在门口主动汇报起德国客户的行程,几句话就扯到了云雅,说她下午在九溪山上摔了一跤,腿上划破了老长一道口子,血流了一地,差点没把汉斯夫人吓死。
李施煦在擦头发,听到这话手里动作立马就停了,沉声问道:“有没有去医院看看?”
沈岩摇头,发现李施煦还在朝他看,他比了比肩膀,说:“水一直在滴。”
李施煦没管,“怎么不去医院?”
“她说伤口不深血也止住了,格里塔也说没两天就能结痂好起来。”
李施煦深深看了沈岩一眼,握毛巾的手才继续动起来,吩咐道:“桌上那摞报告你拿去,明天一早跟我汇报。”
“明天?”沈岩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高高一摞资料,不死心又确认了一遍:“一早?”
最终挣扎无果,沈岩怨气冲天地抱着材料走了。李施煦抓着毛巾想了想,还是去前院找来了药箱,然后敲响了云雅的房门。
云雅一开门就看到清清爽爽头发微湿的李施煦,有些惊讶,但看到他手里的药箱就明白了过来,说:“其实没事,很浅的伤口。”
说着往旁边侧了下身,露出睡裙下方的小腿来。
伤口泛着红,瞧着确实不严重,李施煦于是放下心来,问:“流了很多血?”
云雅摇头说还好,见他没走似乎想聊天,猜测他是要问客户的接待情况,人往门边让了让,问:“要进来吗?”
李施煦一怔,“好啊。”
药箱被搁在了矮桌上,李施煦看到暂停的电视屏幕,问她:“在看电影?”
“嗯。”云雅去拿遥控器,准备关电视。
“不用关,等下你接着看。”李施煦道,“我就坐一会儿。”
云雅便放下了遥控器,开始说起下午的接待过程。李施煦已经听沈岩说过了,所以注意力并不在她说的内容上,只觉得她声线又轻又悦耳,突然想起到烟海那晚她说他声音好听的一幕,时间差不多也是这么晚。
那时候她出言夸赞,他还特别惊讶,心想还不怎么认识说话就这么直白,倒是和清冷沉静的外表不一样的很热情很有勇气。哪想说了两句,才发现她就只是很单纯地在真诚夸赞而已。
云雅简略说完了客户情况,见李施煦仍是坐着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云雅不会找话题,索性坐到对面等着。
李施煦不是在发呆,他只是突然有些享受这样安静的空间,不用看那些永远都看不完的数据和报告,也没有谈不完的合作,也许他也可以试着慢下步子,好好看一场电影看一本书。又觉得自己简直是有病,放着自己房间不待,大晚上跑别人房间找安静。
佯咳一声打破一室安静,闲聊问起:“在看什么电影?”
“《乡愁》,是部老片子。”
李施煦没听过,“好看吗?”
云雅点头,也没说怎么好看哪里好看,但李施煦突然就挺想看的,甩去了突如其来的念头,他换了个话题问:“汉斯夫人有说她明天想去哪里吗?”
昨天晚上临时改了行程后,原本上游轮赏江景的安排被取消,后续只说了上九溪山,没说具体怎么安排,九溪山上能玩的项目不多,山也爬过了,溪水也踩了,云雅也不知道这明天最后一天具体要干些什么。李施煦这么问,大概也是想听听意见好进行安排,云雅想了想,答道:“具体的没说,但是他们都对茶园感兴趣。”
李施煦说:“那就去茶园看看吧,爱喝茶吗?”
云雅想起中午几位德国友人喝茶水时的表情,答:“汉斯夫人和威廉看着挺喜欢,另外两位似乎一般。”
“你呢?喜欢喝吗?”
云雅点头,“很香的。”
李施煦笑了笑,起身道:“白天辛苦了,你早点休息,药箱先放这里,有什么需要的你再跟我说。”走到门口又回头道了声“晚安”。
云雅关好门,爬回床上准备继续看电影,又拿来桌上的手帐本,刷刷挥笔,写下了大半页纸,回头粗略地默读一遍,心想今天虽然受了点小伤,但总体过得还是挺不错的。
第二天吃早餐时,李施煦的手机响了好几次,他没接,后来直接把手机推给了沈岩,吩咐:“跟他好好说,劝他先回京安,让他这几天不要找我,资金的事情等我回去再说。”
沈岩一看,一串未接来电,全是袁嘉琮。暗骂一声小混蛋还来,挂着俩大大的黑眼圈走开,一边认命地掏手机给小混蛋回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