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躲我呢?嗯?”
平静的表情,柔和的嗓音,却莫名带着迫人的威慑力。
他的视线沿着手指,在她脖颈上逡巡,然后,他放下手,抬眼看向她。
上挑的眼尾微微发红。
“落月从前,不是这样的。”
“你喜欢我的触碰,会亲昵地叫我的名字,笑起来像月牙,眼睛里有星星。”
他定定看着她,像在诉说委屈,又像讨要答案。
卢筠清别过脸。
“我们已经分手……”
“我没同意!”
他忽然打断她,声音又急又厉。
“对不起,落月,我失态了。”
他的胸膛起伏着,微微喘着气,像是在极力压抑自己。
“不过,我的态度不会改变。”
他转身走向桌子,端来一杯茶,塞到她手里。
“尝一尝,现在正好喝,这是纪州特有的雾露茶,长在高山之巅,隐在云雾中,因而得名。”
“我喝了茶,你就让我走,行不行?”
殷玄仿佛没听见一样,起身从博古架的最上层,取来一个木匣子。
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把木梳、一柄短剑。
“还记得吗?这是你我之间的信物。那一年,你同我一起在卢司空的墓前,交换信物,许下诺言,要共度余生。”
殷玄拿出那把梳子,目光在梳齿上流转。
“这把梳子,有两个女人用过,两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一个是母亲,一个是你,落月。”
“母亲是我的过去,而你,是我的将来。”
从前的从前,她还当盛念纯是闺中密友时,鹭城的城门还未被迟国的铁蹄踏破时,她曾向殷玄借这把梳子,也曾在曾曾祖父的墓前,把那柄祖传的短剑送给他……
往日种种袭上心头,眼眶一阵酸胀。
她垂下眼,一滴热泪砸在手背上。
这些自然没逃过殷玄的眼睛,他将她揽进怀里,她手里的茶水倾洒在他衣袍上,他也完全不在意。
只是埋首在她颈项间,喃喃低语。
“我骗过你,所以落月不肯原谅我,是不是?”
一滴冰凉的眼泪,滑入她脖颈。
他抬手捂住她的眼睛。
“不要看。”
他的嗓音微微发颤。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殷玄,从前的他,是那样高高在上、高贵优雅,他是羽朝顶尖的世族公子,也是杀伐果断的少年将军。
可是现在,他却抱着她流了泪。
她沉浸在略带悲伤的追忆中,几乎觉得这样的殷玄有点可怜。
可殷玄下一句话,又打碎了回忆的滤镜。
“你和那个奚族人的事,我不计较,你忘掉他,我们重新来过。”
千里,千里还在等她。
卢筠清用力推开他。
“你已经成亲了,你娶了南福国的公主,你难道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