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她看他的眼神写满抗拒,不愿他靠近一分。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触碰他。
可是下一秒,她坚决地掰开他的手。
他固执地不松手。
在她耳边轻声说,“走,我们去看狮子。”
她不回答,手上的力道加大,指甲在他皮肤上划出红痕,最后甚至挠破皮,带出一抹血丝。
他的手却纹丝不动,依旧牢牢扣在她腰间。
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最终以她的溃败告终。
卢筠清颓然地垂下手,一滴眼泪滑下,砸到殷玄的手背上。
他像被烫到一样收回手,终于放开她。
卢筠清抹一把眼角,转过身,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紧闭的房门。
“只有在你的带领下,我才能走出这道门,是不是?”
殷玄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声音很轻。
“对不起,落月,我不能再失去你。”
“所以就把我关在这里?”
她抬起下巴,眼神凌厉地射向他。
“这房间再美再奢华,我也不喜欢!”
“我宁愿在天一坞啃又干又硬的馒头,穿粗布衣服,我也不想待在这笼子里!”
她说得很硬气,眼泪却滚下来,殷玄下意识抬手想为她擦去眼泪,被她侧头躲开。
殷玄的手在空中僵住,回握成拳,缓缓收回。
外面忽然传来低沉的鼓声,一声接一声,连脚下大地都震动。
这绝非寻常鼓声,只有战场上的鼓,才有这样的穿透力。
她转头看向窗外,见北方天空一片赤红。
她忽然明白过来。
原来真正的战场不在迟国,在这里。
“带兵攻打迟国的,另有其人,你的真实目的不是迟国,是奚族。”
殷玄迎上她的目光,点点头,“是。”
“北伐或能成功,但羽朝国力已不足以支撑过去的庞大版图,我的目的是踏平奚族。”
卢筠清沉默了,这一点,倒是跟千里和郭默的看法一致。
“在迟国厮杀的前锋,是谁?”
殷玄凝视她片刻,缓缓道,“北宁公主”。
卢筠清一滞,不敢置信得重复了一遍,“北宁公主?”
“是,公主殿下为驸马而去,临行前她亲口说,驸马被迟国人掳走,下落不明,她要杀进王都,为驸马报仇。”
难怪人人都说,那位前锋仿佛是突然冒出来的,且上阵杀敌总是戴着面具。
原来竟是北宁公主。
卢筠清闭上眼睛。
眼前浮现兄长病入膏肓的模样,他伏在桌前习字的单薄背影,脚踝上的金色锁链,磨破又结痂的皮肤,纵横交错的鞭痕,还有在她手里渐渐消失的体温。
若是兄长知道,公主为他披挂上阵,是会担心还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