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内殿。
皇后的遗体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依旧穿着那身华贵的明黄色凤袍,袍上的金线刺绣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她耳朵上戴着的东珠耳环,曾经熠熠生辉,如今却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黯淡地垂在耳畔。
那张脸依旧端庄,却再无往日的威严,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左胸处插着一把雕花镶钻的匕,鲜血顺着伤口流淌而下,在地上凝结成小小的一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令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安陵容站在床前,心中百感交集。
“你现在应该已经见到你的儿子了吧?”她弓下身子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下辈子,做一个普通人吧,夫君疼爱,儿孙绕膝,不必再卷入这深宫中的尔虞我诈,也不必再为权势所累。”
说完这些,她站直身子,将手举了起来。
流朱会意,从箱子里取出一副口罩戴在安陵容头上,又拿出两根带子,将她宽大的衣袖束起来,再系上围裙,最后帮她戴上手套。
“剪刀!”
接过流朱递来的剪刀,安陵容找准位置,将衣服裁开,露出伤口,然后握住刀柄,微微用力,将匕拔了下来。
这是一把用来削水果的刀,小巧精致,刀刃锋利,在宫里很常见,没有什么特殊的指向性。
流朱迅拿起一个盘子,接住她放过来的匕。
安陵容又拿起一瓶酒精,将伤口冲洗干净,然后才仔细看过去。
伤口整齐干净,没有外翻,也没有血痂。
这不对劲。
《洗冤录》有记载,生前被刃伤,其痕肉阔,花纹交出。若肉痕齐截,只是死后假作刃伤痕。如生前刃伤,即有血汁,及所伤痕疮口皮肉血多花鲜色,所损透膜即死。若死后用刀刃割伤处,肉色即干白,更无血花也。盖人死后血脉不行,是以肉色白也。
(如果是生前被有刀刃的利器杀伤,其伤口开阔,皮肉收缩不一,花纹交错;如果刀痕处皮肉齐整,就是死后假作的刀刃伤痕。如果是生前的刃伤,就会有血水,以及所伤的创口皮肉上有许多鲜红色的凝血块,伤透动脉管的就会死亡。如果是死后用刀刃割伤的,伤处肉色就干白,而且没有凝血块。因为人死后血液不流通,所以肉色白。)
安陵容轻轻按压伤口边缘,仔细检查伤口周围的皮肤,现并没有明显的红肿或出血痕迹,甚至连一点淤青都没有。
显然,这个伤口是在皇后死后才造成的,并非致命伤。
那皇后究竟因何而死?
安陵容的思绪飞快转动,然后说道:“取一根银针来。”
流朱闻言,立刻从工具箱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递到安陵容手中。
安陵容接过银针,轻轻刺入皇后的咽喉部位,片刻后拔出,仔细观察银针的颜色。银针依旧光亮如新,没有变黑的迹象,显然皇后并非死于中毒。
她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皇后胸口的衣物上。
那里有一块湿痕,像是口水晕染出来的痕迹,已经干涸,却依然清晰可见。
安陵容心中一动,皇后虽在囚禁,但衣食供应从未短缺,她向来注重仪表仪态,绝不可能穿着脏污的衣服。
这块湿痕,显然另有隐情。
她俯下身,仔细端详皇后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