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古之时。
从极北高原吹起的大风里,回荡着来自远古的诡异回响。
从极西神山流下的河水中,倒映着那些诡谲离奇的纹路。
黑暗里的呢喃和低语无处不在,那些游荡在阴阳分界的影子来来往往,而人类的先祖只能藏身于山洞之中。
燧人氏现火种,人族得以照亮黑暗,划出阴阳界限,保自身不被邪祟侵袭。
神农氏遍尝百草,人族得以治愈疾病,分辨植物药性,保自身不被疫病困扰。
伏羲氏善观天地,人族得以明悟时节变化,依照时节耕田种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黑暗里无处不在的恐怖割据共存。
人们将那些风水里现的古怪纹路绘制在了陶罐器皿上,用以警示后人,当心被其影响而走入黑暗中不再归来,而变成那所谓的“鬼”。
后来又为那些不可名状的存在作画立像,试图让那些出诡异呢喃的,不可描述不可直视的东西,变得具体形象了起来。
各种古怪的石刻泥塑林立于大地之上,人们崇拜,人们警惕,人们祭祀,人们祷告,人们记录,人们怀疑……
先民们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那些不可触摸的恐怖存在,拥有刀剑能够斩杀的具象躯体,以及符合人类认知的品格。
人族捏造了属于自己的全知全能者,用以收集人族的信仰,侵食“祂们”的权柄,人们将自己所创造的称之为“神”。
有人想要成为“神”,甚至创造了成为“神”的方法,于是便出现了修仙的热潮,从而便有拔宅者八千,飞升者三千,坐脱立亡,小成者不可枚举。
但也邪祟横行,妖孽得道,神不似神,道无好道,从而有骷髅若岭,骸骨如林,人头翙成毡片,人皮肉烂作泥尘。
后又有圣人出世,立规矩于天地之间,传教化于愚昧之民,让那些回荡在天地之间的诡异低语,被朗朗的读书声所掩盖。
人们便为圣人立像作画,想将来自于圣人的规矩封存在泥塑之内,以便于抵御那些来自于黑暗的侵蚀。
……
楚辰安的意念在虚无空间之内,他的面前一个巨大的灰雾雕塑逐渐形成,那雕塑主体是一个长满手脚的长条形躯干,就仿佛千万人拼接搓揉而成。
那些手脚化作的触手延伸开来,密密麻麻地充斥在了天地之间,而那躯体之上还长着无数神情狰狞的人脸,就仿佛一颗颗臃肿的脓包,看得让人头皮麻。
而位于最前面的人脸则是洛家的那些血脉,他们都簇拥在洛江的周围,而属于洛江的人脸则是狰狞的大笑着。
在那巨大粗长的躯干底部,还有一道巨大且狰狞的裂口,裂口之中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锋利的牙齿,同时还有无数针管状的口器从裂口中伸出,那口器之内布满了锋利的尖刺。
那些四处延伸的触手呈现石化的半透明质感,里面还盛装着有色液体液体,不断输送着长生泉和营养,以供这些肢体能够在岩石缝隙中不断生长。
这巨大无比的灰雾塑像伫立于这片虚无之中,造型极其的狰狞诡异,只看一眼便觉得从视线到灵魂都被污染,恨不得把自己从里到外洗一遍再晾起来。
不过即使是这样,这也只是楚辰安再见到那东西后,潜意识所记录的样子,事实上也仅仅是非常片面的形象。
在灰雾雕像完成之后,楚辰安便觉得那层阻挡自己的意识与身体的障壁出现了松动,他的意识和理智又重新流回了身体之中,逐渐恢复了四肢的知觉。
他低头睁开了眼睛,不敢再看那楼底的黑暗,他侧头看到了那红衣女子的样子,那红衣女子的身体的一边已经化作了流质,在某种吸引之下向深渊而去。
可是这种仪式似乎被楚辰安的观察所扰动,然后那些流质居然从深渊里倒流了回来,又重新组成了一个完整的红衣女子。
楚辰安急忙扑了上去,一把把那红衣女子转到了背后,不让她一睁眼便与那楼底的东西对视,然后抱着那女子便朝楼外狂奔,期间还拖走了又差点碎成渣的鬼元婴。
把两人拖到了楼外的平台上,楚辰安才停了下来,他需要这个女人施展搬山神通,才能从这个坑里上去。
他看着躺在地上的鬼元婴和红衣女子,他对于鬼元婴还是有点信心的,因为鬼元婴身上的裂缝明显在自主修复,它毕竟是能挡那蟠桃树的一击的,那诡异蟠桃树明显比这洛江变成的玩意儿要厉害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