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少女的至美之?中,似乎都蕴蓄着一股极大的、撼动人心的力?量,叫人为她们粉身碎骨都心甘情愿、死而无?悔。
陈家洛丝毫不怀疑,当这少女长成会掀起怎样一股风云狂澜。
不,她现下就已能让人为她生死置之?度外了。
方才还狼狈如丧家之?犬的福康安这会儿却像幼狼守卫着领地般护着怀里的少女,双目恶狠狠地瞪视着周围的人。
“小姑娘,你是他的什么人,是富察府的什么人?”再?开口时,陈家洛的语气?都不自觉放地更?轻更?柔和。
南兰拥着福康安,这是一种保护的姿态。
从他们之?前的话语和态度不难看出,相比于她,以福康安的身份反而处在?一种更?危险的境地里。
纵然有所?分歧,但数年青梅竹马的情谊并非作?假,从前一直都是福康安照顾她,如今他需要帮助时她也绝不会吝惜己身。
即便她知道以她的容貌,同样受人觊觎,危机重重。
只能赌这些人真是个好?人了。
不管心下的思量如何,当南兰抬眼看向陈家洛时,不同于福康安的强装镇定,她那双清凌凌的杏眸里显然是真正?冷静从容的无?畏无?惧。
“我不是富察府的什么人,我只是他的朋友。”
“我跟着你们没有别?的目的,你们掳走了我的朋友,我救不了他,但也绝不可能袖手旁观,那就唯有同甘共苦了。”
后半句话她是看着方才出声浑厚的中年男人说的,这人生地身宽体胖,一张圆脸眉眼慈和,就像个大肚弥勒佛。
他就是红花会的三当家,千手如来赵半山。
就是他将福康安和南兰掳来的,现在?手臂上还有个南兰咬地深深见血的牙印呢,她这话正?是在?委婉寻求他的谅解。
南兰余光看到那座新建的坟茔,又清声道,“你们的朋友可以为了你们连性命都不要,难道我就不能为我的朋友赴汤蹈火吗?”
这雅淡容仪,温柔情性的绝美少女明明看起来是个柔弱文雅的大家闺秀,但说这些话时姿态里却有一种江湖人的豪侠之?气?。
红花会众人一时无?言,江湖人向来重情重义,也欣赏有情有义之?人,原本就对这美若天仙的小姑娘实在?令人不忍苛责,听了她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诸人嘴上不说,心下却是好?感?大增。
于是也不追究她的来历了。
索性人也已经一起带出来了,现在?将这貌美的少女丢在?路上,对她来说只怕更?危险。
红花会诸人将他们两个少年少女放在?一旁,各人铲土,片刻之?间就把香香公主的坟刨开,撬起石块,先闻到一阵幽香。
而后众人都吃了一惊,坟中竟然空无?所?有。
陈家洛接过?火把,向圹中照去,只见一滩碧血,血旁只有一块温玉。
这个美地不像人间烟火能造就,纯洁如初生婴儿般的少女,如今似乎也像真正?的仙子般在?死后身躯羽化回到了天上。
当众人又搬土把坟堆好?,更?神奇的是突然一阵微风过?去,香气?更?浓,一只玉色大蝴蝶在?坟上翩跹飞舞,久久不去。
或许那就是香香公主的芳魂。
在?回程的路上,霍青桐载着南兰同乘一骑,看着怀里少女璨然生辉,光艳不可逼视的容颜她情不自禁恍惚失神,低声喃喃道,
“若不是先见到了你,你又已经十四岁,我只怕还真会以为你是喀丝丽的转世?,她是那样美好?的人儿啊……”
红花会与乾隆帝做的约定是他放他们回回疆,而红花会一年之?后将福康安送回去,沿途也不许人阻拦跟踪。
因?此不管如何,南兰和福康安都是要跟红花会一行人在?回疆共同生活上一年的时间。
福康安自然觉得十分煎熬。
红花会的人自诩英雄,自然不会对他这么个半大少年打骂欺凌,但是也不会惯着这个向来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因?他乾隆私生子的身份,更?没什么好?脸色。
与他截然相反的是南兰。
南兰因?为福康安和她的朋友之?谊,于是就敢身入险境,红花会的人并不讨厌她这份义气?,她和乾隆也没什么关?系
加之?这少女实在?美丽非凡,简直就像第二个香香公主再?世?,诸人连和她说话都下意识柔声细语,生怕惊吓到她。
但他们没想到她并没看起来那样弱不禁风,需要人呵护备至。
南兰从前虽然也是锦衣玉食,但面对风餐露宿的生活竟然也十分习惯,从来没说过?甚至神情里都没流露出过?一点对条件的抱怨。
而且不是那种勉强适应,看得出她是真的喜欢沿途不同的风景。
相处几日后,知道他们的确没什么恶意,南兰也不战战兢兢,放松下来便能舒雅自在?地和红花会的人相处交流。
她向来不是怨天尤人的性格,颇有些随遇而安的心态,当年被送进富察府里之?后能很快适应,如今也能很快就享受起了旅程。
一开始原本是霍青桐载着南兰,后来见她累了,南兰便主动提出她们换着骑马,她来载着霍青桐。
到了平坦开阔的地方,南兰征求了霍青桐的意见,还放开手脚扬鞭让马儿尽情奔腾,一往无?前,感?受烈烈狂风拂过?脸颊的迅疾。
一直郁郁寡欢的霍青桐因?她难得露出了笑脸。
她们的笑声如银铃般从风中传来,后面跟着的红花会诸人心情都跟着愉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