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迢没有应声。
她这句话,在他脑中过了三遍。
直到秦霁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才听到陆迢口中落出一个“好”字。
秦霁眨眨眼,渐渐消退的笑容重新放大,两只纤细的胳膊虚抱住他的腰,“奴想要最好的,不伤身子的,成么?”
她摸到他负在身后的手,学着他捏自己般,捏捏他的手,头靠在陆迢胸前蹭了蹭,声音放软。
“我会喝光的。”
陆迢这次只将她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抽出手提着她的后领,将人往后移出一步远。
幽深的眸光停在秦霁脸上,半晌,他讽笑一声,薄唇轻启,“如你所愿。”
秦霁心中巨石落地,没听出来陆迢这会儿的不悦,即时推着他的手肘往前,嗓音仍是甜甜的,“那大人快些去上值吧,这会儿想必要迟了。”
太阳都照到哪儿了,别呆在这里吃空俸禄。
陆迢正转身,被她这么一推不由顺势走了几步,绷着脸咬住了后槽牙。
她是把这里当作了京城,他还要上朝点卯么?
到底是没回头和秦霁说出这句话。
上了马车,第一件事是将赵望赶下去。
“去杏和堂买副避子汤送回来。”陆迢顿了顿,继续道:“还有她用的药。都要最好的。”
杏和堂是南边唯一一所挂了牌子称主要为妇人看病的药局,里面坐堂的医者都是层层考试筛选而出,且多为女子,在金陵多有美誉。
赵望昨夜已经震惊完了,此刻显得较为冷静,“是,大爷。”
秦霁没有说错,陆迢真的迟了。
他进官厅时,汪原已经坐在那儿喝上了茶。
他笑嘻嘻打招呼,“陆大人,稀奇了,你还是头回比我来的迟,莫不是昨夜路上耽搁了睡觉的时辰?”
陆迢瞥了眼他面前冒着热气的茶盏,“汪大人来得早,却会给自己找清闲。”
汪原讪讪一笑,将茶盏推到旁边。
这人嘴忒坏,谁一大早惹了他?
陆迢一坐下,两人便掉进了满案的呈文之中,汪原每摘录完一张就要啧啧两声。
一是太多了,二是手太累。
陆迢这些日要他翻看的都是济州近三年来的呈文,收粮账目,官员迁免,还有上报过的案子。
都是费眼费手费脑的活。
这埋人的呈文就他们两个人梳理,汪原摸着良心说,这可列入他入仕以来最累的一段日子之一。
本来这偌大的官厅不该只有他们二人的,一个府署往往配有三个同知。
汪原另外两个同僚,一个过年时丧父现如今在家丁忧,还有一个去年年末摔断了腿,告假在家养病。
新来的还不知道从哪过来,上任遥遥无期。
汪原看着成堆的公文,心想这几日的用墨和用纸快赶上府署里年末官员审定那段时间了。
好容易到了下值的时辰,汪原今日那句话还没问,他走到门口又转回来。
“陆大人,那二人做何处置?压了这么些天,这罪状文书也要写下去,被杀的那家富户家中遣人来问过两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