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脸上?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他端正的坐在描金龙纹宝座上?,“罪人胤釢不配居住毓庆宫,赐居永安巷,那才是他的归宿”。
永安巷名为永安,实则是鸡犬不宁的一个?地方,最苦最累最脏的活都在那里,便?是年轻的太监宫女进去几年,也搓磨的不成?人样。
是以,那里怨气冲天,实在不是个?好住处。
四爷躬身,却?没应下,他尝试着劝道,“汗阿玛三思?,永安巷里阴湿潮冷,秋冬苦寒,莫叫二哥因?此坏了身子”。
十三当年因?第一次废太子之事,如今还站不稳当,走不利索,身边的小太监几乎成?了他的拐杖。
皇上?并不为言语所动,他面上?极为冷酷,“这种不忠不孝之人,死了才干净”。
他犹豫了一瞬,又道,“只要朕活着,哪怕是一日、一个?时辰,也不许任何人提赦免他之事”。
皇上?是真的狠心至此?
四爷偷偷的瞥了一眼旁边的梁九功,见他也是满面的震撼,这才低声应下,“谨遵皇上?教诲”。
见下首跪着之人郑重?应下,皇上?才缓缓的、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他招招手,叫梁九功把桌案上?的东西拿给过去。
四爷垂首接过,打开一看,这竟是一道还未发出去的圣旨。
一等侍卫行走隆科多署步军统领事。
说真的,他很是有些?受宠若惊,这些?年来,只有当年的太子才有这般待遇,这个?待遇甚至让他忽略了圣旨上?的内容,只呆呆的站在原处。
皇上?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深而宽的宝座显得他身影格外的渺小,也越发的佝偻,他轻咳一声,“这小子虽然有些?混不吝,终究是自?家人,还是知道该向着谁的”。
当年佟国维乞骸骨时,只提了隆科多的名字,他又是孝懿仁皇后的弟弟,这关系自?然是无比亲近的。
四爷弓腰应是,双手将圣旨递给等在一旁的梁九功,“上?次也是多亏了舅舅带着善扑营的人前来救驾,儿臣才能死里逃生”。
皇上?不可置否的点点头?,不知是认可四爷的话,还是不想?提及当初之事,他摆摆手叫梁九功去宣旨,又道,“只是这小子颇有些?内帏不修”。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隆科多抢了岳父的小妾,对福晋不闻不问,他家的侧福晋还闹过几次自?缢。
本来内宅的事情外头?是不该知晓的,但隆科多府上?的管家权在那李四儿手里,李四儿又是一个?张狂的性子,不仅为耻,反而为荣,并不拘着下人的嘴。
是以连皇上?都有所耳闻。
刚才皇上?才将隆科多定性为舅舅,此刻四爷自?是不能说长辈的不是,便?只能低下头?不言语。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皇上?还在继续说着,“圣人之言,自?然是有一番道理的,你与隆科多都要警醒些?才是”。
这便?是对他的训诫了,四爷自?然跪下领训,但他扪心自?问,与那隆科多的做派天差地别,如何与其混为一谈?
隆科多有李四儿,那他的‘李四儿’又是谁?
难道是宁宁吗?
但宁宁天真烂漫,处处以他为先,又为他生了如此康健可爱的三个?孩子,在府里也是极为尊重?福晋,便?是十个?、一百个?李四儿加在一块儿,也比不上?宁宁的一根汗毛。
皇上?看着埋首在地上?的人,看不见面上?的表情,只能瞧见光溜溜脑后的一根辫子。
为人上?者,绝不可暴露自?己的喜怒。
也不知这一身臭毛病的老四能不能听得进去,只是,他能管的时候也不多了,想?着,皇上?就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一旁的小太监轻手轻脚的拿来线毯盖在他身上?。
四爷久久的跪在地上?,一直未听到上?首之人叫起的声音,倒是一旁的梁九功将他扶了起来。
“雍亲王”,这老太监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皇上?这些?日子精神头?短,总爱时不时的小憩一会儿,奴才送您出去”。
四爷确实跪的膝盖发软,他借了梁九功的一把力,才站直了身子,“多谢公公”。
梁九功只摆了摆手,殷勤的把他送到殿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才转身进去。
回圆明园的路上?,四爷一直在想?皇上?意?有所指的话,带着深意?的神情,还有那疲倦至极的脸。
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看到风尘仆仆的四爷时耿清宁还有些?惊讶,她甚至抬头?看了眼天色,才半下午,这个?卷王竟然回来了。
见他一脑子们的汗,胸前身后的衣裳全部汗透,她又忙推着他去洗漱。
秋天再用金银花水就有些?寒凉,耿清宁叫人煮了艾叶菖蒲,既能去湿疹,又能抗炎祛风,最适合四爷这种天天骑马的人。
她还叫人煮了艾草,让他待会洗完澡之后再热乎乎的泡个?脚,一整天的疲惫都会烟消云散。
不过,看着他穿着麻制短袖短裤泡脚的样子,真的好像在现代的蒸拿房一样。
蒸桑拿怎么能只有一个?人呢?肯定要两个?人一起排排坐了。
耿清宁来了兴致,亲手脱了鞋袜,搬来绣凳,将自?己素白的一双小脚踩在他的大脚上?。
四爷含笑看她玩耍,用自?己的脚将她的包在里面,两个?人肌肤紧贴,热意?包裹着脚和小腿慢慢的往上?爬,把身体?内的寒气慢慢的逼出来。
耿清宁听说,泡脚的时候膝盖最容易凉,其实就是寒气往外迸发的表现,她随手抓过床旁边的线毯,笑嘻嘻的往两个?人的腿上?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