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保持着警戒的姿态,和他对峙了许久,终于还是一步步走向了他。
“以后,就剩我们两个了。”
“叫你什幺呢,我也不会取名字……”
“就叫土豆好了——姐姐最讨厌吃土豆。”
那个暑假,尽管他并没有把土豆养在家里,可是偶尔也会因为想念,偷偷把它带回家。
尤其是被关禁闭的时候,土豆很乖,从来不会随便乱叫,所以哪怕被关在安静的禁闭室,他们也能相依为命。
但终究还是被发现了,他只能反抗。
最后土豆被扔进了下污水的窖井,再也没有回来。
他和父亲打了一架。
那是第一次,他作为这个家傀儡似的珍宝,被打得遍体鳞伤。
他忍着痛,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小狗与十字架……
“——对不起。”
年幼的眉眼,已经染上了一层晦暗的阴影。
他要改变。
要找到出路。
“我想要学打架。”
“小弟弟,我们这里不教人打架,你可别说我们带坏小孩。”
他站在那里,羸弱的身躯,苍白的肤色。
美则美矣,却是不堪一击。
他擡头看着远处,那里有一个看起来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哥哥,在和人对练。
不过是少年,却能和大人打得难舍难分。
“我要学那个。”
他指着对方,安静而坚定说道。
就这样……
一直到了去年冬天,二叔伯被查出了鼻咽癌。
查出的时候已经是晚期,癌细胞扩散得很快。
姐姐的微博上,每天都是给二叔伯祈祷的消息。
再也没有那些带着笑容的自拍。
二叔伯还没死前,凌家夫妇已经开始犯难。
“……她还没成年,如果凌耿这次挺不过去,我们就得把她接回来。”
“把她送去寄宿学校吧,反正很快就18岁了。”
彼时的凌清远已经是那个穿着妥帖校服,内敛干净的优等生。
他站在房门外,没有推开。
眸底掠过一层难以捉摸的神色。
“清远,又考第一了哈。”
凌崇亮是大叔伯的儿子——大叔伯一家,也是凌邈夫妇最大的对手。
兄弟二人为了凌家家族企业的分配一直暗自较劲,只是凌邈夫妇再如何努力,凌家的总公司还是落在了大叔伯手里。夫妇二人自然不甘心,什幺都要做到最好,儿子也是。
上一代的恩怨牵扯到下一代,凌崇亮也一直把凌清远当成对手。
只是凌清远实在是太优秀了,凌崇亮每每被拿来与他比较,读书,才艺,待人接物……
凌崇亮不甘心。
没有人能完美下去,也没有人甘心自己面前永远有一个别人家的孩子。
明明是家族聚会,凌清远还是一个人低调地坐在那儿看书,长辈们对这幺一个内敛优秀的后辈赞不绝口。
凌崇亮一屁股坐到他边上,状似亲昵地说:“你说你何必呢,在你们六中你每次都是年段第一,还那幺努力干什幺?应该多放松一下。”
“放松不了。”凌清远头也没擡,“马上就要头疼了。”
凌崇亮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谈起烦恼,赶紧接上话:“头疼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