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林说到这里,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也想明白了什么。
自从她去了温昭仪宫里,温昭仪就没少贬低她,拿她来调侃的,但之前都没有这般折腾她。
这半个月来,先是时常让她干活,替她捶肩膀捶捶腿,要么就是指挥她去后山采草药,说她身体不好,应该多多锻炼。
想到这里,张宝林又是后怕又是奔溃的,现在都这样了,那以后这十个月,她能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吗?
“可以。这事只要皇上知道,他定然会护着你。”秦柳瑟道,永嘉帝可能无情,但绝不是无义之人,跟过他的嫔妃,只要不闹事,不折腾,他基本上都不会亏待,更何况还有了他的孩子。
“可是,臣妾怎么让皇上知晓?”张宝林有些绝望,回去温昭仪宫里,她就活在她的阴影里,怎么接触到天子。
她自从侍寝后,就再没跟皇上说过话了,她又不似那些自信的妃嫔,敢去主动搭话或是勾一勾皇帝,张宝林一整个对自己就是毫无信心。
一想到之前给她诊脉的张太医都是温昭仪的人,她就更害怕了。
“莫要妄自菲薄,皇上也不是谁都行的。”秦柳瑟说的是真话,张宝林容貌并不难看,甚至称得上别有一番滋味,不比秦怀瑾差。“皇上既能看上你,就说明你多少能入他的眼。”
“要不,要不我去求一求孟才人,她近来受宠,又能见到皇上,一定有办法护着我的!”张宝林眼带希望地说。
结果秦柳瑟毫不留情地给她当头一棒,“你确定吗?”
多的话也不用说,就让张宝林自己想想。
张宝林忽然眼神就暗了下来,想起那夜伺候皇上,虽说是孟才人抬举她,但是张宝林自己也明白,她清楚自己不过是孟才人争宠的工具而已。
若是孟才人真是那夜推她出去之前说的那般待她好,要她共享荣华富贵,会一直照顾她,才让张宝林点头伺候皇帝。
真这般,也不会这些时日她被冷落,都不帮着她了。
虽说每回宫里要去请安,孟才人都会跟她一道走,像是凑堆,其实更像是孟才人需要一个可以衬托她的人,而她就是这样的作用而已。
秦柳瑟看张宝林低下头,便开始安慰她,“我也不是质疑你和孟才人的关系,只是这事情,在皇上知道之前,越少人知道,你就越安全,你想护住肚子里的孩子吗?”
张宝林疯狂点头,虽说还没生下来,肚子也不明显,但当知道自己成了母亲,忽然整个人就好像变得坚韧了许多一样。
“那这件事情得这样……”秦柳瑟开始跟她交代自己的计划和想法。
说到最后,秦柳瑟问她,“你觉得如何?”
张宝林哽咽着说,“臣妾愿意一试。”
她脑子愚钝,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就觉得秦婕妤这办法已经是极好,周全了她,还不会苛待她的孩子。
若不然,她自己没了不要紧,要是孩子有闪失,她真的想和那个人拼了命。
龙胎
交代完毕,心头一块石头落下,秦柳瑟交代小福子和小宝子在张宝林殿外守着,又和张宝林说了一会儿话,便说自己该回去梳洗就寝了。
张宝林感激地看着秦柳瑟。
秦柳瑟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干脆让青青也在这边候着过夜。
青青机灵,总归着得把张宝林全须全尾的保护到事成那一日。
原本秦柳瑟还担心张宝林知道了,会高兴得睡不着觉,没想到回了寝殿卸妆梳洗,才洗到一半,那边青青就让小宝子来说,张宝林已经睡着了,让婕妤放心。
秦柳瑟这才舒了一口气,她还怕这样反而会让张宝林担心呢。
子衿在一旁伺候秦柳瑟净发,一边说,“张宝林这段时期心悸慌神,夜里怕没少失眠,心里没有着落,如今有了孩儿,许是神思反而定了下来。”
秦柳瑟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人不怕受苦,更怕的其实是没指望的日子,心如浮萍,自然不仅身形上开始憔悴,神思上的憔悴,才是更可怕的。
如此也好,那个龙胎,反而让张宝林有了主心骨。
秦柳瑟今日了了好几桩心事,心情很不错,哼着小曲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子衿,太后娘娘赐的那些药,你与从张太医药方里挑出来的那多余几味药好好保存,我要好好用来养颜。”
“奴婢知道了。”子衿真以为秦柳瑟是要美容,想着那些活血的药,对她这种没身孕的人是极好的,答应得很高兴。
等沐浴完出了浴间,到寝间坐下,秦柳瑟一边用膏油抹着手,一边吩咐明月和子衿,“你们这两日盯着隔壁一些,别让秦才人来坏我们的好事儿。”
明月和子衿齐齐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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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不止秦柳瑟盯着秦怀瑾,怕她给张宝林使坏。
秦怀瑾那边,也一直在盯着隔壁的动静。
一大早,秦怀瑾便发现子衿和青青不知道在院子里倒腾什么,又是用石臼凿个不停,又是用铁棒子捣药的。
秦怀瑾走到院子里,左看看右看看,然后便问子衿,“你们这是在捣腾什么?”
子衿躲躲闪闪说,“回才人,没什么的。”
秦怀瑾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又走向青青,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青青直接“哼哼”了两声,然后说,“才不能说呢,这是我们婕妤的东西。”
秦怀瑾很不悦,但又觉得自己身份尊贵,没必要和这些下贱奴婢一般见识,一直追着问,也显得她很上赶着一样。
便挥挥衣袖,回了自己的寝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