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月看在眼里,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
他的夫君才华横溢、相貌英俊,若是出生在有钱人家,肯定早就一飞冲天。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走在小小的镇街上都觉得新奇。
“夫君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跟我说,我给你买。”
袁铭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是个家徒四壁的穷酸秀才,而季清月是县令之子。
季清月是县令原配所生,母亲过世后父亲另娶,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但季家却不是这样。季清月的后娘对他极好,吃穿用度都是府上最好的,要什么给什么,从来不说一个不字。
人人都说季大人娶了个好续弦,袁铭却一眼看破对方的段位很高。季家不缺钱,梁茹想要也不只是季家的家产。因此没必要克扣季清月,反而要把他养废了,被父亲厌弃之后一切还不都是她的。
上辈子袁铭就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才会对症下药,一步一步诱哄季清月对他情根深种。
见袁铭停下了步子,季清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一个卖配饰的摊子,二话不说就拉着他过去,无比豪气的对老板说道:“全包了!”
老板有些不敢相信他说的话,下意识去看袁铭,在夫夫之间,大家默认男子才是能拍板做决定的那个。
袁铭对老板道了歉,说了句不用,就拉着季清月离开了。
“夫君怎么了?我带了银票,肯定买得起的。”季清月疑惑的问道。
“你的嫁妆怎能随意挥霍?”
说起嫁妆,季清月就撇嘴:“说好的给我十里红妆,很不巧,上个月我娘的兄长家里出了事,府上的银子都借出去了,只能先给我很小的一部分,剩下的不知何时能补给我。”
袁铭从不知道还有这层缘故。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上辈子他急功近利,遇上当朝敬王南巡,途经成县。彼时他刚考中举人,空有名声,为了搬家至县里已经掏空家当。敬王最爱珍宝,他却无钱购置,便打上了季清月的嫁妆的主意。
他原本以为自己提了,季清月定会把钱双手捧给他,谁知季清月百般推辞,纠缠十多日才将银票拿给他。
现在想想,那时季清月已经与季家断绝来往,如果嫁妆从来就不在他手中,要让梁茹把昧下的嫁妆吐出来,不知道季清月一人承受了什么。
袁铭鼻头泛酸,他真是做了太多对不起清清的事了。
“你的嫁妆是你应得的,我会帮你讨回来。”
季清月不知他心中已然百转千回,闻言纳罕的看他一眼,玩笑道:“夫君是读书人,怎可把钱挂在嘴边,叫人听了去恐笑话你满身铜臭。”
“以后你的钱自己收好,不要再给我花了。”袁铭顿了顿:“养家的责任在我,我会想办法赚钱的。”
季清月没当真,敷衍地称好。
袁铭也不在意,他会用实际行动证明给他看,上辈子他就像个吸血虫一样趴在季清月身上,这辈子肯定不能继续下去。
至于赚钱的法子……袁铭眼珠转了转,心中已有成算。
两人在街头随意逛了逛,季清月便喊饿了,要去酒楼里吃饭。
袁铭扶了扶额,小夫郎这大手大脚的坏习惯要改改了。
“等等,清清,我有话要说。”
季清月回头望着他,眼睛睁的大大的,像是在疑惑为什么不进去再说,但还是乖乖站定了等着他说话。
袁铭心里软乎乎的,忍不住动手在他脸上捏了捏:“清清,对不起,我太穷了,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季清月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我的清清是县令家的公子,从小锦衣玉食,仆从环绕,可是我什么都没有。”袁铭声音微哑:“嫁给我之后,清清要自己穿衣做饭,如今到镇上来,我身上竟然连吃一顿酒楼的钱都拿不出来。”
季清月摇头:“不是这样的,而且我有钱。”
袁铭的眼皮耷拉下来:“是啊,清清自己有钱。”
他抬起头:“那我送清清进去,等会儿再来接你。”
季清月抓住了他的手:“夫君不跟我一起进去?”
“我吃不起酒楼,更不能花夫郎的钱。”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街边面摊:“我去那边吃一碗素面,清清进去便是,我不会走远的。”
季清月急了:“不行!我们要一起去,不然我也不吃了!”
袁铭眼中划过一抹狡黠,抬起头时里面只剩下无辜:“那清清愿意陪我一起去吃面条吗?回去的时候买些菜,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
“夫君还会做饭?”季清月惊讶道。
袁铭点点头,要是以前的他自然是不会的。上辈子季清月死后,他的胃口变得极差,慢慢的就会做一些简单的菜。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面摊旁边。
老板看到他们,很热情的招呼他们坐下,随后报了一串面的名字。
袁铭没点素面,要了一碗臊子面一碗猪肉馄饨,一共十五文。
季清月还没在街边小摊贩吃过,难免觉得新奇,睁着眼睛左顾右盼。袁铭微微勾起嘴角,帮他倒了杯茶,又用热水烫了筷子。
老板端着面上来,看到袁铭的动作,笑着说:“你们夫夫感情真好,我卖吃的这么多年,头一次见这么体贴屋里人的男子。”
季清月跟着笑,说老板真有眼光。
这个面摊开了许多年了,味道很不错,两个人吃得都很满足。
吃完饭,两人去了菜市场。袁铭带的钱不多,只能买最便宜的猪头,一个才五十文。季清月在旁边看着,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