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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郁归年主动将人单独约出来的,但他自己本就不是什么多言之人。遂带着叶惊鸿下楼后,两人便沉默地站在抚仙阁的小院中。
这平日里客人来去匆匆的小院,今日倒是意外有些沉寂。
安静到最后,是郁归年忍不住先开了口。
“我下山前去了一趟师弟你的洞府,却没见到人。后来问过长老…问过掌门后,才知道你早一步下山历练了。”
“嗯。此次突破至元婴,师尊担心我的心性不稳跟不上修为的提升,于是同意我下山游历一番,也好打磨打磨心性。”叶惊鸿解释道。
“师弟已经是元婴了!”郁归年很是意外,看向叶惊鸿的眼中满是钦佩,这事若是传开,不到三十的元婴期修者…只怕整个修真界又有一番震荡。
“嗯。”叶惊鸿点了点头,“机缘到了而已。”
“那师兄去找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我…”郁归年心一横,直接开口,“我是找你道歉去的。”
“道歉?”叶惊鸿不解。
“师弟忘了?之前你给门中弟子授课那次…你和玉涟…和白师弟差点打了起来?”郁归年边说,边小心翼翼观察着对面叶惊鸿的神色。
叶惊鸿听他这么说,也只能认真回忆了片刻后,才点了点头。但实话说,在叶惊鸿压根儿已经忘了之前的事,毕竟他从不记着那些不值得在意问题,还有人。
但既然郁归年这会儿提了,他也只能配合着点头。
“有点印象。师兄找我做什么?可是那次授课时的弟子出了什么意外?”
“是…”郁归年有一丝局促。“不是。不是授课有问题,我说了,去找你是想与你道歉的。”
“道歉?”叶惊鸿这下更疑惑了。
“那次是我不对。我没有问清楚究竟事情的经过,便将责任推到你的身上,误会你是在故意为难玉涟,害他差点受伤,实在不该。”郁归年一口气说完,整个人都放松了。
叶惊鸿回忆起他说的那件事,原本只打算回个没事,但想了想自己还要‘渡情劫‘,那么眼下岂不是一个跟郁归年拉进距离的好机会。
于是叶惊鸿微微垂下头,尽量轻声道,“这不怪师兄的。”边说,边配合着摇了摇头。“那次本就是轮到我授课,我便有责任教好师弟们。只是我这人一向有啥说啥,遇到弟子们有练的不对的地方只想着尽快帮忙改正,口气上许是没注意,让他们误会了…”
“我也并非针对白师弟…”
“我知道,是我意气用事了。”郁归年发现,第一句道歉说出口后,之后再开口似乎都变得轻松许多。“哎…玉涟他这些年,越发有些任性了。平日里小事上我可以纵着他,但万一哪天真要碰到什么大事…”
郁归年心中忐忑,面上却一片隐忍,突然感觉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一抬头,他便明晃晃撞进了一道光里。
叶惊鸿安慰道,“师兄,这些年辛苦你了。”
“叶师弟…”
“之前我闭关修炼,不曾与门中其他弟子们接触。一心也只想着自己。但上次从北境回去后,我见师兄不仅日日都要处理月霄门内的各种闲杂事宜,还要帮着师弟师妹们修习解惑。这要是放在我身上,恐怕根本无暇顾及自己。”
“但师兄不仅将门内的杂事安排的妥帖不说,还能照顾到其他弟子们,实在是令人钦佩。我平素帮不上师兄忙,那一日的事情不过是个小误会,更怪不到师兄头上。凭我对师兄的了解,相信师兄说那些话,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师弟懂我…”郁归年眼中的惊讶不似作假,他有些意外叶惊鸿的体贴。他原以为叶惊鸿因着所修功法的缘故会不通人情,但自从有过一次和对方一起下山历练的经历,才让他发现叶惊鸿其实心思通透,考虑甚多。
甚至比起相识多年之人,叶惊鸿反而更能体谅他的难处。这让郁归年对他不由得多了几分好感。
“师兄,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不知师兄可方便回答…”
“你问吧。”
“师兄和白师弟的关系…”叶惊鸿有心打听清楚他和白玉涟的关系。
毕竟按眼下来看,他若是拿郁归年来渡情劫,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那他就得打听清楚对方的底细,才更容易下手。若是郁归年当真和那白玉涟有点儿什么,岂不是更加方便了自己?他就不用再想着去哪里找个人来出演郁归年的‘真爱‘,让自己能够一劳永逸,‘为情所伤‘。
但不曾想,他刚问完,郁归年便突然陷入了沉默。
“师兄若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没有不方便。”郁归年摇了摇头,“玉涟的父母曾于我有恩。后来他们因一些旧怨被仇人盯上,自知难逃一死,于是托人将他们的孩子送来了月霄门。”
“但玉涟的资质本一般,还因为年幼时受了苦,身上带着旧疾。因此平日在门中我对他总是会多照顾一些,一来二去他就比较依赖我,事事都以我为先…”郁归年三言两语便交代清楚了他和白玉涟的过往,这让叶惊鸿多少有些意外。
‘这么听上去,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叶惊鸿心下奇怪。
“这还简单?”天禄趁机蹦了出来,“不然你想要多惊心动魄?像山下话本子里写的一样,那白玉涟是什么精怪变得专门来找郁木头报恩?还是说他们之间有什么几世情缘?”天禄神用爪子拍了拍叶惊鸿的脑袋。
‘天天话本子话本子,你到底看过多少?身为神君,你一天天的脑袋里都装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又是从哪儿看到的?‘叶惊鸿总觉得,这个自称天禄神的小家伙在他眼里越发显得不靠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