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宛宸在地上翻滚一圈,躲过一个黑衣人的进攻。她冷哼一声,嘲讽之色更甚,“我来猜猜,陈太师和徐舟将军是如何合作的?拿下华魏之后,将天下分而治之?徐舟将军是不是太单纯了?陈太师能叛变华魏,就不会叛变你们?过河拆桥的事谁都能做出来!”
“拿下这个女人!”徐家川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这女人所说的桩桩件件皆是父亲的心头之患。陈太师这个人并不可靠,即使因为利益合作,亦无法全然信任。
所有的黑衣人顿时攻向邴宛宸,邴宛宸只得拔出发簪,原本凌乱的青丝瞬间散下来,再加上满身鲜血,称得她有些骇人!左手持发簪,右手持武器,邴宛宸直面敌人的进攻。
突然,长剑刺中邴宛宸的左肩,巨大的疼痛瞬间袭来。邴宛宸抬起左手,用力摁住长剑,右手利索地抹了对方脖子。黑衣人见她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皆震惊不已。邴宛宸抹掉嘴角渗出的鲜血,“徐驸马,想想四公主吧!她日夜为你求情、开脱,却愈加惹怒圣人,只得被囚于宫中!”
徐家川表情狰狞起来,他在这女人面前无所遁形!四公主嫁于他后,从来没有用公主的身份压他,而是事事为他着想。虽然他娶她另有目的,但慢慢地也产生了感情。他害怕这感情最终成为他的把柄,所以他逃了,逃出豫澜城,离四公主远远的。
司一和王念一边清理着面前的黑衣人,一边暗中调整阵型,向徐家川靠近。邴宛宸趁机扫了一眼身后的家仆们,多数倒地不起,剩下的亦是强弩之末,但院落里仍有二十几名黑衣人。逃出去的楚谦不知何时才能搬出救兵。
邴宛宸浑身湿透,分不清是被鲜血浸湿还是被汗水打湿。她不能倒,她的身后还有行安、还有她的家!强大的意念支撑着邴宛宸站起来,重新握住匕首。身体的疼痛阻止了她大脑的运转。
面对摇摇欲坠的邴宛宸,徐家川露出得意之色,道:“束手就擒吧,你已是强弩之末了。”
邴宛宸的手依旧在颤抖,眼睛却愈加清亮,只要黑衣人攻来她就直面进攻,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亦浑然不在意。所有人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女人能迸发出这样的力量!
邴宛宸气喘如牛,对徐家川道:“徐驸马,这场叛变终会以你们惜败而结束。徐舟将军终是要葬送徐家前程,葬送你和四公主的这段姻缘!”说完,她吃力地摇摇头,仿佛为这个结局惋惜不已。
徐家川终于忍无可忍,手腕一动拔出刀鞘里的长剑。就在此刻,司一的长剑已落在徐家川的脖颈边!
危机暂消
在场之人的注意力皆集中在邴宛宸身上,忽略了司一和王念。两人拼出空隙后,司一毫不客气地劫持住徐家川。
司一提高声音道:“所有人别动!”
黑衣人的动作立刻齐刷刷地停下来。徐家川表情十分难看,杀人者竟成了被杀之人。如果他被抓,北方战局将立刻发生变化。他恶狠狠地看着邴宛宸,不甘心失败。
形势发生变化,邴宛宸表情松了松,瞬间跌坐到地面。她随手捡起一把长剑,将自己支撑起来。她噙着笑,带着几分揶揄道:“徐驸马,你输了!”
与此同时,楚府外传来阵阵马蹄声,在这漆黑的夜晚愈加响亮。沉默中,原先阻止过徐家川动作的黑衣人甩出一个弹子,弹子落在地面爆发出浓重的烟雾,其他反应过来的黑衣人也如法炮制。院落里一时浓烟滚滚,遮住了所有人视线。
迷雾中,司一感到有人挑开他的长剑,拉走了徐家川。司一手腕翻动,朝徐家川离开的方向投掷出长剑,只听得有人闷哼一声,想来应是有人受伤。
浓雾散去,剩余的十名黑衣人尽数消失,只留下倒在血泊中的邴宛宸!司一猛地瞪大眼睛,翻身来到面前。感受到有人靠近,邴宛宸再次睁开眼睛,全身瞬间戒备起来,见是司一,才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抱歉,我没撑住。”
楚府大门“轰隆”一声被踢开,邴宛宸扭扭头,一名名士兵涌入,为首的正是满头大汗神色焦灼的楚谦。邴宛宸彻底放心下来,迷迷糊糊中交代了一句:“不要把我的情况告诉楚牧!”
楚谦交代好收尾事项之后,三步并两步来到邴宛宸身边。此时浑身浴血的邴宛宸已昏死过去,楚谦心中大骇,欲伸手抱起她,却又觉得不妥。脸色一直不好看的司一突然伸手抱起邴宛宸,道:“大郎君,我先送二娘子回房间,二娘子交代不要将她的情况告诉二郎君。”
在司一心中,唯一尊重、敬仰的人只有楚牧。楚牧是他的再生父母,把他从如烂泥一般的乞丐窝里救出,给了他一身本事和体面的人生。但经过今晚,邴宛宸成为他另一位敬重之人。
今夜,邴宛宸爆发出来的能量和意志值得所有人敬仰!
豫澜城的太阳照常升起,一片温暖的日光中小商小贩开始摆摊,吆喝声次第响起,没有人注意城中一角的楚府发生过如此惊心动魄的夜袭。
经过包扎和上药,邴宛宸的伤口已止住血。一根根银针扎在邴宛宸的额头、手腕和胸前,王太医额头渗满汗水,正小心翼翼地落针。临近天明,他被楚府的人从被窝里拉出来。一路疾行,看到严重受伤的邴宛宸和满屋子忧心忡忡的楚家人。
对王太医来讲,这样严重的伤势是平生少见。他只得用银针先护住心脉,再用药调理。好在,他来之前,不知何人处理过邴宛宸的外伤。
半个时辰后,王太医才擦干汗水,起身来到外间,对满屋翘首以盼的人躬身施礼,“李夫人、楚太保,在下已施针结束,二娘子暂时生命无虞,在下马上开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