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贺梦自己咎由自取,贺舒并不可怜她。
只是,贺舒微微蹙了蹙眉,想起琴雪口中的小世子尉迟堇熙是当今圣上的亲侄子。
当今圣上明安帝——尉迟云霆是先帝七皇子,先帝最小的儿子就是尉迟堇熙的父亲,亦是如今的镇北王。
贺舒眉梢微微一挑,稚嫩的脸庞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冰冷和残忍。
“书雅,你去百味酒楼找刘五,世子爷受了伤,这件事不会善了,你们把放火的痕迹处理干净,而后再去王府打听一下世子爷的情况如何。”
小世子的出现在贺舒的预料之外,明明她已经派人清理了百味酒楼的客人,小世子还真是,不长眼!
“是。”书雅话少而沉稳,得了贺舒的吩咐脚步匆匆的离开了韶光苑。
贺舒从小榻上站起身,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裙摆和头上的发簪,“琴雪,点灯,咱们去前院看戏。”
五月的夜晚不凉不热,夜空星星点点,两人一路从韶光苑到了前厅。
前厅里果然一片兵荒马乱,贺梦和那小倌已经被贺峻霖派人带了回来,此刻正由大夫救治,生死不知。
张氏正哭天喊地,要贺峻霖给她女儿一个交代,犹如泼妇一般。
贺舒揉了揉耳朵,略有些不耐烦。
她爹贺峻霖第一个发现贺舒,原本就烦躁的脸色显得更加不耐烦,“你来做什么?还嫌不够乱吗?”
贺峻霖厌恶贺舒,贺舒也厌恶这个名义上的父亲。
贺家几个小辈都在,贺老爷子和贺老太太倒是不在。
想来是夜已深了两位老人家早已入睡,贺峻霖又派人封锁了消息,两位老人还不知情。
看戏
贺二公子贺清站在张氏身边安慰她。
贺羽怀听出贺峻霖话语中的不耐烦,脚步动了动就想挡在自己姐姐身前,被贺舒一把拉住。
“父亲,姨娘,我在苑中听见前厅吵闹,心中疑惑,这才想着过来看看。”贺舒神色淡然,完全没有被贺峻霖的冷言冷语影响。
张氏坐在地上,听见贺舒的声音抬起那张泪流满面的脸,眸光怨毒狠辣的盯着贺舒,这死蹄子!
张氏还不到四十,在贺府十余年来保养得极好,面容如今看起来也才二十八九。
她眼眸动了动,随即抓着贺峻霖的衣摆,哀求道:“老爷,你一定要帮梦儿做主啊!梦儿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是贺舒,一定是她!梦儿说过今天贺舒要带她去百味酒楼吃饭的,可是现在只有梦儿出了事,一定是贺舒这个小贱蹄子做的!”
贺舒心中啧啧两声,贺峻霖也带着怀疑又厌恶的目光打量她,她还未说话,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张氏!慎言!你一个妾室怎么敢如此攀污贺家嫡女,简直不知所谓!”
来人正是贺家二房贺峻铭的正妻方氏,“你可还记得你的身份!”
张氏原本鬼哭狼嚎的模样听见方氏的厉喝身子一抖,僵在了原地,哭也哭不出来了,面容扭曲的干坐着,只是手却紧紧抓着贺峻霖的衣摆。
张氏向来害怕方氏,方氏脾气火辣,性子耿直。
方氏一族既是四大世家之首又是后族,贺二夫人虽是方家旁支,但依旧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
方氏平时最是看不上她,张氏此刻不敢继续在方氏面前放肆。
屋内众人纷纷和方氏打招呼,贺舒亦然,甜甜的笑着看着进来的方氏和贺鸢,“二伯母,大姐姐。”
贺二夫人其实已经睡下了,可贺梦出了这么大的事,贺家二房也得了消息,按住想跟着她一同过来的小女儿贺晚,只带着大女儿贺鸢过来了。
她也是贺家人,只能匆匆起来看看情况。
方氏厌恶的看了地上的张氏一眼,不想多言,将主场留给贺峻霖,看他如何处理。
贺峻霖虽然忌惮方氏一族,但今天这事是他的家事,方氏说不了什么,他狠狠一拍桌子,怒气狂飙,“逆女!你说!是不是你把你妹妹害成这样的?”
贺舒眼睛一眨,转身去看贺峻霖,瞬间已经是眼泪盈眶,声音颤抖,戚戚然,“父亲。”
贺舒闭了闭眼,一滴眼泪从眼角落下,她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脸颊边的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更显得脆弱又无辜。
贺峻霖见状不免有些错愕,怒气消减了一些,正想说些什么,只听贺舒说:“父亲,女儿不知道姨娘为什么要污蔑女儿,女儿刚回府不到半年,素来敬重姨娘珍爱妹妹,女儿从小便没了娘亲,将姨娘视为亲生母亲,可姨娘,为什么要污蔑我?”
贺舒心中倒是冷笑,亲生母亲?她也配?
贺峻霖听完贺舒的话一愣,想起贺舒的生母那明亮娇艳的脸庞,心中有些愧疚。
贺舒的生母叫楚霜霜,也是京城四大世家方叶傅楚其中之一,但在贺舒和贺羽怀四岁那年早早的撒手人寰了。
十一年过去,贺峻霖都快记不起来楚霜霜长什么模样了,毕竟他从来没有爱过她。
楚家当年没落,楚老太爷去世,楚霜霜的弟弟被外放,贺峻霖早已不把楚家当一回事儿了。
他和贺舒已经十一年未见,对贺舒更是没有什么舐犊之情。
“今天女儿并没有邀约六妹妹出门,今天女儿一天都和蒋太傅家的两位小姐在一起,若父亲不信可以派人去蒋府询问。”
贺舒的声音带着几分柔弱却条理清晰,方氏听着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贺峻霖犹豫了,他虽然是朝中四品官员,可是蒋老太傅是帝师,更是如今的太子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