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钝痛并没有袭来,赵观棋另一只手从身旁绕过,替他挡住了门沿。
没有觉察到周景池的异常,赵观棋顺手关了后备箱。
“走啊。”赵观棋将帽子盖回周景池头上,“站这儿好晒。”
帽檐遮住了刺眼的日光,周景池畏光的眼睛得以喘息,夏日蝉鸣太过聒噪,鸣蝉吵闹间,赵观棋又说了些什么,他仰着头,没听清。
早已走到树下的杜悦悄咪咪举起手机,一番狂按后,终于开口:“喂——”
“你俩能不能到个阴凉地方再说话。”
杜悦的话传过来,周景池匆匆低头,越过高人一头的工具赵某人走到那颗郁郁葱葱的常青樟树下。
杜悦不是第一次来这,很快从老房子里找出三个小板凳,递过去,赵观棋礼貌接过,搬着凳子坐到忙着摆供品的周景池身边。
“红布拿来做什么?”赵观棋憋屈地盘起一双腿,问道。
周景池抿嘴不言。
“为什么不能吃苹果?”
周景池忙着点香,没回答。
“为什么香要点九根,电视剧里不都是三根么?”
周景池还是沉默。
赵观棋自觉没趣,艰难挪到杜悦身边去,他向来自来熟,杜悦对他印象也不错,竟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聊起来。
直到周景池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本来坐在板凳上的赵观棋吓一跳,杜悦按住了差点蹦起来的他,小声道:“拜干娘呢,看着就行。”
视线重新齐齐落到樟树阴影下的周景池,他双膝跪地,面前是点燃的红蜡烛和供品,红布被搭到了树干上,而手中则是九根袅袅生烟的燃香。
周景池双眼紧闭,秉着烟朝树跪拜了三次。
拜毕,起身,又将香恭恭敬敬插到树下,就当赵观棋觉得要结束的时候,周景池又埋头朝粗壮的树干抱了上去。
表情肃穆,周景池微微颔首加上帽檐的遮挡,让赵观棋觉得他似乎要哭出来了,刚准备起身,手却被杜悦抓住,赵观棋看过去,是轻轻地、小幅度地摇头。
赵观棋只好作罢。
这一抱持续了很久,久到像是一场旷日持久的郑重告别。
周景池有些不舍地松开双臂,蜡烛和香还在烈日下静静燃烧,他神色却像一潭激不起任何波澜的死水。
赵观棋也从板凳上站起,静静看着周景池将受供过的苹果重新收进袋子。
捡起最后一个的时候,周景池埋头一手拉袋子拉链,一手将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递出去。
赵观棋愣住,旋即看向身旁的杜悦。
“给你的。”周景池举得累,抬头对着赵观棋说。
“啊?”赵观棋犹豫着接下,“不是不能吃供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