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知道自己刚才惹得贵妃娘娘不高兴了,她其实心中对这个没脾气的贵妃又喜爱又敬重,可偏偏贵妃娘娘总爱拿她开玩笑,常常说些尊卑不分的玩笑,说话间还喜欢用“你”“我”这样让她惶恐不安的词
小菊对于贵妃娘娘的随性应付不来,又不想让她不高兴,这会儿有意想要讨好她,便挑着好听的话进言:“贵妃娘娘真貌美,难怪进宫许多年了还深受圣上盛宠。”
黄桂菲闻言顿时脸皮一跳,眉头向中间拧起。小菊正画着眉,那眉笔跟着隆起的眉头一抖,便将墨色画歪了。
小菊嘴唇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就褪下去了,又往地下跪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这次不仅是跪,连头也磕到了地上。
黄桂菲真心无奈,只能把她拽起来:“别动不动就说死啊死的,你才多大的年纪,芳华正茂,说死字不吉利。”
“贵妃娘娘”面对黄桂菲一张温柔如水的脸,小菊心中升起难言的感动。
黄桂菲:“没关系,等你跟我跟的久了,便知道我的性子了。”
小菊心头一片滚烫,觉得自己真是三生有幸,能有福气被分到仁安宫伺候这么一位贵妃。
在黄贵妃的身边,小菊觉得,自己好像生平头一次被当做了人来看待。
黄桂菲带着小菊和另一名丫鬟去参加小公主的满月宴。
小公主是去年刚入宫的贵人生的孩子,在后宫,母凭子贵,当初的贵人已经升为了嫔妃。
皇帝和皇后都还没到场,这会儿宴会上只有妃子们各自落座。
小公主的生母欢嫔瞧见黄桂菲来了,两道细长的眉峰一竖,从座位上起身向她行礼:“欢嫔给贵妃娘娘请安。”
“免礼,欢嫔才出月子,该小心身体,不必如此多礼。”黄桂菲不冷不淡地摆摆手,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小菊不禁悄悄瞧了自家娘娘一眼,心说自家娘娘不仅美貌,更是好生温柔的人啊,难怪进宫这么多年依然深受圣上宠爱。
就是可惜,没有孩子。
怎么欢嫔刚入宫没多久就喜添公主一名,而自家娘娘这么好的人却始终不见动静呢。
小菊默默为自家娘娘鸣不平。
欢嫔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去给黄桂菲倒茶,边嬉笑着脸说:“没想到贵妃娘娘虽然自己没生过孩子,却对坐月子的事这么了解。”
欢嫔这话一出,在座的妃子们立刻露出了看戏的神色。
黄桂菲无心跟这群后宫的女人们争锋。高墙之内,妃嫔如云。什么嫔妃贵妃,不过都是一群被困在高墙里的可怜人罢了。
她们可怜,她自己亦是可怜。
所以她只是淡淡说:“我读过千金方,坐月子的知识是在千金方上学来的。”
欢嫔:“”不是,你一个将门虎女,读医书干嘛啊!
“你只能爱朕”
欢嫔还想再说些什么,外边太监已尖着嗓子高呼皇帝皇后驾到,她只得不甘不愿闭了嘴,换上一副笑脸跟其他妃子一起迎驾。
皇帝与皇后有说有笑地走进来,见到殿里跪了一地,抬手让他们平身:“诸位爱妃平身。”
等妃子们陆陆续续都落了座,皇帝也搀着皇后共登高台,并肩而坐。
皇后招招手,吩咐老宫人将小公主抱过来,亲自接过放在膝上,慈爱地逗弄,把小公主逗得咯咯直笑,引得旁边的皇帝也连连发笑。
座下的妃子们望着帝后一家三口相亲相爱享受天伦,都露出了或艳羡或嫉妒的神色,悄然垂下了眼睛。
便是小公主的生母欢嫔,也只能本本分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被抱在别人怀里亲昵。
皇帝和皇后疼爱了小公主一番后,赏赐了小公主丰厚的礼物,然后便是由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代为传报,对下面的妃子们按照妃位高低一一发放行赏。
赏了好大一番功夫全部赏完了后,歌姬们鱼贯而入,丝竹奏起,歌舞翩翩。
欣赏完几轮歌舞,太监宫女们将早已准备好的御宴依次端出来呈上去,饿了一下午的妃子们总算得以松懈,可以用膳吃饭了,却又要时不时注意皇帝和皇后的眼色,生怕自己漏看了什么。
等到宴会终于结束,外面早已是月上西楼,夜幕深沉。
黄桂菲硬生生熬完宴会,只觉得坐得是腰酸背也痛,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匆匆带着两个丫鬟回到仁安宫。
宫里的太监提前备好了洗澡水,黄桂菲泡了好一会儿热水澡,才慢慢缓解了一身的疲惫
困意袭来,黄桂菲睡意惺忪地上床,准备入睡。
外面却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通报——皇帝驾到!
这一嗓门喊的,直接把黄桂菲的瞌睡虫给喊跑了。
黄桂菲只得重新穿上一身干净衣裳,跪在地上接驾。
黄桂菲心中无奈,今日是小公主的满月宴,皇帝怎么会到自己的宫中来?按理说该去皇后的宫里,再不济也是去欢嫔那儿。
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龙袍加身的男人带着些许酒气推开房门。
黄桂菲磕头行礼,只是嘴中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男人一把拉起,抱入怀中。
皇帝紧紧拥抱着黄桂菲,力度之大,恨不得将她勒进胸腔。
他将头枕在她的肩上,抚摸着她沐浴后柔顺的头发,喷着酒气唤她:“海棠”
黄桂菲:“”
海棠是皇帝给黄桂菲取的小名。
黄桂菲入宫时年方十八,明艳如海棠,皇帝极其宠爱她,每每在闺房中都要唤她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