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总算是明白了?”斯特兰奇起初碰到侯爵,就觉得安妮确实是运道好,放在王都,侯爵身边围着陪他玩乐的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哪轮得到她。
所以,侯爵愣是被呵护出了自信又张扬的性格,但却没什么攻击性,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单纯开朗。
这样的人,百无闲事挂心头,自然对谁都乐呵呵的,颇具感染力。
他也被侯爵带的有些喝醉了,单手撑在桌上,说完这话就缓缓阖上双眼,脸颊酡红。
安妮有些鄙薄地挥了挥手,叫来随从:“把伯爵扶去睡觉吧,盯着点,别让呕出来的东西把他呛死了。”
这些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这还不是她酿出来最好的酒呢。
餐桌上摆着七八只蜡烛,已经快要燃尽了,滴下来的蜡油落在烛台上像珊瑚一样扭曲。
通过这些天相处的了解,安妮确定了以下信息。
侯爵一出生就被封爵,他的领地在西边的海岸,是一片丰饶之地,又远离要塞,他自小就十分受国王宠爱。
关于侯爵的祖上,伯爵曾简单地给她答疑解惑过。
侯爵的舅舅是老沃伦公爵。
国王还是王储时,他曾与老沃伦公爵一同在海外遇到风暴,据说他们沦落到一座荒岛,被风暴困在那里三个月,国王获救时连头发都没有少一根,沃伦公爵却死在那里了。
从那之后,国王一直充满愧疚,他对沃伦家族一直施恩深重,老沃伦公爵的继承人死后,国王力排众议与当时的大主教争吵,修改了土地继承法,让还是三岁小孩的女公爵继承爵位,这位女公爵被国王当做亲孙女一样看待,甚至不惜为了她拒绝让王孙与别国公主联姻,而是内定她为未来的王孙妃。
甚至正是因为有的先例,十几年内才不断出现女继承人,乃至如今毫无家世的安妮因为功劳被封爵,也并没有引起礼法上的指摘。
安妮也算大致明白了王都的交际鄙视链,杜洛夏夫人代表新贵,王储身后是老牌贵族,沃伦公爵的后人不在派系争斗之内,他们王权特许,不必争斗就能拥有一切,引人嫉妒。
这不是三足鼎立的制衡之术吗?
回过头来思考,或许王储在这场博弈中,也开始表现出了对新势力存在的接纳,但他选择扶持自己的人手,例如她自己。
但在外界的传言中,国王是一位任人唯亲的昏君,王储也是碌碌无为的水平。
在抵达王都的那天,一场细密的暴雨落下,安妮在船上看见了曾经感觉遥远不可及的王都城,护城河内是一座巨大的古典城市,湿润的天气浑浊的云层,赭石色城池横亘在乌云的笼罩下,依稀可见连绵成片的高耸建筑塔尖屋顶,近处娜委河边的港口,大小船只如同过江之鲫。
安妮与伯爵都没有拒绝侯爵的邀请,跟他一起往翡丽斯庄园。
伯爵在王都的住址是好些年前国王赐的白桦林行宫,属于他母亲的遗产,在王都北边慕基山脚下,原本是用来避暑的地方,冷僻的很。
安妮托亚丁置办的别墅,位置比起以上的著名庄园差了许多,不过也在王都比较显贵的街区,上一任房主是去外地教区赴任的红衣主教,那里距离王宫需要二十分钟的车程。
既然有了更好的选择,安妮就派人把大部分行李都送去了别墅,她带着几位仆人,跟侯爵一起前往翡丽斯庄园。
王都果然是西陆最繁华的宝地,东北环山,西南是河流,距离海边也就一天的路程。
翡丽斯庄园早就派了迎接侯爵的队伍,三位勋爵一人一辆四驹车,随行人员大排场龙排场颇大,但路边的人们似乎早已习惯,并不侧目观看。
从港口上了侯爵准备的有家族徽章的马车开始,安妮就一直被衣香鬓影的街边贵妇小姐吸引目光。
走到美尔夏宫附近,她远远看见了恢宏的教堂建筑,七八个塔楼坐落在带状建筑四周,外表的石材雕刻风格独特,神像溶洞般仿佛天然形成,栩栩如生,拱形穹顶造型典雅,庞然大物般坐落在翠绿湖边。
给人感觉与上辈子见到的都不一样,或许是这个世界的任何东西都有种独特的气质。
它的风格仿佛能第一眼吸引人的所有注意力,虽然重工但并不压抑,圣洁缥缈,犹如神迹。
同一个马车上的侯爵侍女见到安妮好奇,便告诉她:“子爵大人,那是奥抚勒大教堂,传闻修建时光是墙柱就用了上千根,是王都除了王宫之外最美丽的地方。”
侍女向安妮介绍时,脸上不由流露出自豪之色。
安妮并不介意侍女的态度,她本来就是土包子进城,原来在丁戈和默沙威堡住的地方跟王都一比,就好像是在村居一般。
车上仅仅只有侯爵派来的这一位高级侍女相伴,安妮自己的女仆都跟在车屁股后缓慢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