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选择穿了一条规矩的长裙,又任凭女仆随意梳了发型,她没胃口吃饭,干嚼了一搓茶叶醒神,又喝了一杯牛奶,直接去营房前的空地上,查看玛丽送来的几种木材样品。
安妮很早之前就想造纸了。
她以前住在村子里时,擦屁股用树叶,不花钱但剌人。如今用的湿苎麻布,好用但是浪费,还贵。
在船上时,她就拜托玛丽有空多跑一些树林,帮助她寻找适合用来造纸的木材。
造纸最适合用纤维结实的木皮和木料,但由于这里与丁戈的植被不一样,这个世界的架空程度又让安妮不知道那些能造纸的树木是不是还叫原来的名字,她只能告诉玛丽,找白色花皮树木。
也就是类似桦树的乔木。
玛丽送来的几种树看起来长得差不多。
安妮朝营房的骑士康纳招手,指了指地上的木料:“你去拿几个匕首来,带几个人来把这些树皮刮下来。”
康纳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违抗,总比上任子爵动不动要求别人跟他摔跤要好,他只能点头去营房里叫人。
一整个上午,城堡营房的守卫都在空地上吭哧吭哧的剥木皮,剥下来的木皮剪成小段,放进厨房的大锅里熬煮几个小时,再捞出来反复捶打,加水捣烂成纸浆,安妮用纱布捞了一层木浆放在太阳下晒。
到晚上时,几种木头做的纸都成型了,安妮选择了其中两种最白最软,最有韧劲的,让康纳去给玛丽传信,让她派人专门砍伐这一种木材,选择一个方便运输的农庄建工厂。
吩咐下去之后,安妮用羽毛笔沾墨水,在这张有些粗糙的纸张上写字,并且递给前来营房附近看热闹的瓦娜看。
“这个东西能写字,用处很广泛。”
瓦娜读过许多书,却从未听过这个东西。
安妮也不多解释:“我在丁戈时,见到南方来的船商用过,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这个世界的东西陆南方国家用竹简,布帛写字,北方都是羊皮纸。
瓦娜是个受过教育的人,她明白这种东西能带来的作用。
“用木头做的比羊皮纸要廉价的多,这样能识字,诵经的人就会越来越多了。”
瓦娜把纸张上的字拿在手中仔细看,她忽然笑着问安妮:“你的字很好看,象是从小就经常练习。”
“没有,我小时候家里以及落魄了,这是做生意之后才开始练习的。”
安妮如实说。
“子爵知道吗?我哥哥有个朋友,他是丁戈的小赛巴斯蒂伯爵,你或许认识,这位伯爵母亲死的早,他小时候性格冷僻,在王都时不爱跟我哥哥他们这些贵族子弟在一处,连字都不识几个,整天就知道跟猫一起玩。”
瓦娜见安妮听的认真,继续说道:“后来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竟然能变成今日这样,能成为受器重的伯爵。”
安妮想到了在丁戈时,她见斯特兰奇在特丽农花园里处理军务,写的一手好字,缜密而克制,丝毫不张扬。
瓦娜的裙琚一惯都是类似修女服的黑色直襟袍,这让她看起来有种羸弱的美感。
“我经常羡慕子爵与伯爵这样的人,似乎总有用不完的耐心和热情,即使受到伤害,面临困境也能让自己走出来。”
她的话很奇怪,似乎冒着一股淡淡的厌世情感。
安妮看出来,经过这些天的相处,瓦娜总算是打算跟她谈谈心。
“兴许伯爵是这样,但我并不是。”
二人从营房一路穿过拱门,进入花园。
菜床里湿润蓬松的泥土上冒着嫩绿小芽,夕阳西下时,紫藤花被阳光晕出红调,一石一木都蒙上光斑。
安妮踩着柔软的草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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