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误了太多年,梁泰文等不及了,只能让属下加大动作。
为了掩人耳目,他假装对政务消极怠工,每日除了吃饭和睡觉,其他时间皆沉迷于作画,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着魔的地步。
梁泰文倒真是爱画人士,在作画上造诣很高,他尤爱模仿云上居士的画作,是居士的头号追崇者。
云上居士之所以一夜成名,与梁泰文书房中上千幅仿品意外曝光有着莫大的关系。
而梁泰文这一举动却是故意为之,只为了让外界证实他确实消极怠工,痴迷于作画。
而有他的掩人耳目,他的下属倒是真的查到了几个关押孩童的聚集地,只是每每往上摸索,线索就会断掉。
如此反复折腾,阴差阳错下,竟让他潜伏在云州城的属下现了云州刺史秦建南私设兵器坊之事。
秦建南是越王的人,其目的不言而喻。
梁泰文一不小心探破了这么大一件事,自然不敢瞒着。
可如何将消息直达天听是个大问题。
按理说,现了此等大事自然是要上报给上级,由上级再上报。
可云州最大的上级就是秦建南……
梁泰文有想过将此事上报给之前赏识过他的常州刺史万腾,可很快他又迟疑了。
因为万腾不愿告诉他,将他平调到云初县的是何人。
他直觉那人与孩童之事有关,因这个关联在,他不确定万腾有没有参与其中,所以只能另择他法。
当时离秋闱已经没了多长时间,按往年朝廷的惯例,定然会指派巡抚去到各州府担任主考官。
所以,他决定再等待些时日。
被指派为巡抚之人,一般都是皇帝亲信的大臣,将此事上报给巡抚再适合不过。
只是梁泰文没想到,祈王会突然来到云州,意外撞破了残害贩卖孩童之事。
当墨止将他提去祈王面前时,他老实跪下将所有事情交代了。
所以,在离开时,他的乌纱帽还在。
褚君祈扔给了他一块祈王府的令牌,让他无需畏手畏脚,只管继续追查孩童之事。
后面,褚君祈又将严岑律从京城调去了常州,与梁泰文一同追查此事。
有祈王和大理寺的人加入,调查的进度自然就加快了很多。
后面查出了幕后之人是顾景,梁泰文沉默了良久。
堂堂侯爷,竟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这是大昇的悲哀,是大昇孩童的灾难。
顾景残害孩童之事和秦建南私设兵器坊之事,都直利于越王。
朝堂出了一个如此残暴不仁的王爷,是大昇百姓的不幸。
可悲哀的是,越王的势力牵连太广,只有徐徐图之,先斩其左右臂,再砍其双腿,最后才能断其头颅。
梁泰文在解决顾景和秦建南的事情上功不可没。
祈王有意让梁泰文升迁进京为官,可梁泰文却拒绝了。
他道自己并不喜做官,只因他是父母老来得子,从小备受宠爱和期待。
为了满足父母兄长想他光宗耀祖的期望,他这才选择参加科举走上官途。
做了十几年县令,他更加确定自己当真不喜欢那些为官该处理的繁琐事务,还是与文人墨客混在一起吟诗作对作画更适合他。
且父母兄长已逝,他光宗耀祖又给何人看呢?
听他道明心中所想,这次换祈王沉默了。
他看了眼极力推荐原县尉杜勤担任县令一职的梁泰文,点头允了。
而这次宋清泞要建分院,阮裴很快想到了自己这个不再做县令的学生。
梁泰文已过而立之年,未成婚,无牵绊,收到老师的信后,他安顿好了比他大了近二十岁的嫂子和只小他几岁的侄子,独自来到了京城。
宋清泞听完这么大一段故事,也陷入了沉默。
褚君祈将她往上捞了些,垂问:“宁儿怎么了?”
宋清泞叹息:“就是有些敬佩梁县令。”
不喜做官,却因父母的期盼踏上官途担上了责任,十年如一日的做着为民请命的好官,却又因为当了好官而失了双亲和兄长的性命。
时也,运也,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