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昌顺正准备出门去拟折子,门口站着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清癯得有些阴冷的顾正朝冷冷道:“孙大人,你也是我江南士子。如此助纣为虐,你这是要自绝东南么?就不怕以后被我东南士子指着脊梁骨咒骂?”
孙昌顺脸色一红,却毫不犹豫的反击道:“本官江南人不假。只是家中贫寒,拿不出银子。所以年近五十依然只是个举人。本官不喜欢溜须拍马,空谈臆想!就算是自绝东南么?”
顾正朝不满,“自己学问不精,屡试不第,怪得了谁?”
孙昌顺冷笑一声,“自打崇祯元年起。所谓东林党众正盈朝。这东南乡试,京师会试中举及第的名单大人不会看么?十有八九不是东林就是复社,果真个个就是靠得真学问?”
顾正朝语塞,干脆的道:“我与你家侯爷有几句话讲!你且稍等!”
继而走到苏南跟前,施礼道:“下官顾正朝见过侯爷!”
苏南不由得苦笑道:“顾伯伯,你这不是折煞小子了么?”
“侯爷刚才要下的命名。下官刚好听见了!可否给下官一个薄面,收回成命!且放了那些忧国忧民的热血好儿郎呢?”
苏南一个头两个大,“顾伯伯,这些书生光天化日之下,胆大包天,擅闯军营。已经移交给巡抚大人审讯了!跟我无关了!”
“侯爷真是说笑,若真是交给浙江巡抚衙门,那为何在大牢中负责看守的是你白袍军士卒?连本官想去探视自己的儿子,都不得而入呢?”
苏南彻底懵圈了,居然把顾正朝的儿子也抓了进去。难怪一向对自己和蔼的顾正朝如此气愤了!
想想也是,顾正朝是老牌的东林党,儿子自然是复社的中坚力量了!
苏南有些难为情的道:“孙大人,你派个人去巡抚衙门把顾伯伯的儿子放了!”
“是,侯爷!”
顾正朝一摆手,“且慢!刚才听见侯爷说要大索全城,抓捕与复社有关的豪绅富商?”
苏南硬着头皮道:“这些个富商豪绅资助乱党!当然不能放过!”
顾正朝冷笑一声,“侯爷好大的威风,皇上都还没发话,你就这么定性了?这浙江还是不是我大明的国土了?”
苏南有些心虚!讪讪道:“这个聚众擅闯军营,难道不是谋反大罪么?”
“有没有罪,是不是该有朝廷法纪裁决,那得是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定。是你顺天侯一个人定的嘛?多少同僚说你嚣张跋扈,本官不信!因为你是本官看着长大的。本官甚至的你的脾性。我还一力回护于你,相信你!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一听,侯爷岂止是嚣张跋扈,简直是目无法纪,目无圣上,恣意妄为,无法无天!”
于情于理,顾正朝说的都没错。但是自己若真实等待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那帮文官把持的三司能把自己审成乱党!
若不用雷霆手段造成既成事实!那就麻烦了!
若是之前那些惩治盐商,大闹南京刑部,甚至抢夺湖州生丝自己还有几分歪理的话!
这下自己可是一口气抓了上千名士子。不说背后复社,东林党强大的人脉。还有读书人天然的属性,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利益称号——文官集团!
天下文官拜是是一个老师,读的是一样的书!任一个文官都不会对一个武夫一下子抓这么多读书人坐视不理!
大明末期文尊武卑,士大夫骨子里天生看不起武夫!
孙昌顺说的一点没错,自己是捅破了天!
自己这下子得罪的是整个文官集团!
明朝的文官们在接受了程朱理学的长期教育和通过标准化的八股作文考试后,对“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奉若神明,其虔诚性和狂热性只有欧洲中世纪的教士可以比拟。除了四书五经,他们鄙视一切知识,除了通过科举的进士,他们鄙视一切人。
纵观明朝皇帝,除了少数几位牛人如朱棣,朱元璋,其他的都是深宫中的宅男,没有一个斗得过这群智商超群,精通权术的文官集团!
文官以维护道统之名,就是喜欢和皇帝对着干。骂的越凶越得到文官支持。。
也就是说这个篓子崇祯都兜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