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得几年前,原主的父亲生了重病,已经医治几年都不见好,身体大不如前,从方才那妇人哭泣的模样看来,就晓得这家的男主人命不久矣了。
为了医治父亲的病情,家里已经几乎将能当的都当了,能卖的都卖了,不剩下什么了。如今穷困到已经是无米下锅的惨状。
云舒靠近床边,却见一个脸色惨白,形容枯槁的男子睡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
好在云舒不是个真的小孩儿,否则独自一人瞧着这样场景,只怕要被吓哭。
那男人瞧见了云舒,眼睛幽幽转到床边,伸出两根手指点了点床边,看样子是示意云舒走近些。
这是个将死之人,怕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云舒觉得自己好歹穿了人家儿子的身体,若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也不好推辞。
于是便朝那男的走近了些,心甘情愿喊了人家一声:“父亲。”
“舒哥儿。。。。。。别叫。。。。。。别叫你娘,把书。。。。。。卖了!”男人喘着大气对云舒说道。
关于书的事情,云舒还是有印象的。家里如今能当的东西都已经当了干净,就是早年有些古书籍,是珍藏本,家中算是当作了传家宝,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书。
在顾家没有落魄前,顾爹可将这书宝贝着呢。
对于顾云舒来说,顾爹的这种做法他是完全不能理解的,毕竟在他看来书没有命重要。
可在顾爹看来,孤本比命重要。
云舒叹气,蹙眉跪到床边,握着顾爹的手道:“爹,把书卖了吧。卖了能买好药。”
至少这卖书的钱能换好一些的药材,药材能续命。
顾爹听到顾云舒的话,立时瞪大了眼睛,像是被气着了一样浑身发抖,接着他便伸手拍了顾云舒的脸一下。
要是顾爹这会儿还有力气的话,估计就是一巴掌扇顾云舒了,只可惜他没有力气,便只拍了顾云舒一下。
“不许。。。。。。卖书!”
这时顾母林氏从屋外进来,正好听见顾爹说不让卖书的话。
林氏走近床边,伸手给顾老爷顺气:“不卖,老爷,咱们不卖书。”
顾爹听到说不卖书,情绪才好了许多,呼吸渐渐平静了,闭上眼睛也不知道是休息还是睡过去了。
林氏安抚好了顾老爷,才示意让云舒出门去,好像是有话要对他说。
云舒明白了她的意思,遂跟林氏一起出了屋。????
刚出门,就见临时将一个银镯子递了过来,跟云舒说道:“去把这镯子当了,总要换些吃的。这镯子重,能换五六两银子,你别全花了,买些米回来,剩下的钱我另有打算。”
这么多年来,林氏的嫁妆几乎都被当了干净,如今拿出这么个大物件来,想是硬留着舍不得当的,如今实在无法才拿出来说要当。
“娘,别当首饰。明儿我去码头看看,找个短工来做。”顾云舒心理年龄大,为人还稍微有些大男子,让女人当嫁妆养活他,他的自尊心不允许。
林氏见云舒这么说,心里多少有些宽慰,只是她也清楚,顾云舒这么一个小孩,若要到外头寻短工,那就是累死了他也养不活一家子。
“别说了,快去罢。今日的饭总要有个着落。”林氏揉了揉云舒的头,将镯子塞到了他手里,让他快去,一边又说:“顺路把你弟弟妹妹接来,你爹不好了,吃再好的药也不成了,叫他们来见见最后一面吧。”
顾云舒低头看着那沉甸甸的镯子,咬了咬牙,无法驳回,只能转身出去当镯子。
他们如今住的是家里祖茔附近的屋子,顾云舒这一脉,推算上去,是本家分出来的嫡枝。他们顾家原先家大业大,分了三脉,顾云舒他们这便是一脉。
如今没落了,家里的田地当的只剩下坟墓边这些没人肯买的地了。
他一出门,不走多远就能见到好几处坟墓。顾云舒倒是也不怕鬼神,只顺着记忆走出去,想着快些当了镯子,买了米回家好复命。
然而一路走,他那布鞋一路湿,手上的油纸伞撑着,雨水也老往伞里头飘。好在如今是夏末,下了雨衣服鞋子湿透,不好受些也不至于感染风寒。
出了坟地这一条路,走到街上买药的地方需得走四五里的地,约等于绕400米的操场走个十来圈。
一路没有娱乐,一心只想着走路,倒是也快,不到半个时辰,云舒便靠着自己的双腿走到了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