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嫡长子,日后也前途未卜。
薛家满门的荣华富贵,她的锦绣前程,一夕间变得扑朔不定……
萧家这两日频频登门密会,字里行间都在暗示李桓,要趁势将李肇和薛六弑妃一案做实,好彻底斩断东宫羽翼。
薛月沉轻抚着小腹,眉间尽是忧虑。
“王爷,我们且去看上一眼六妹妹吧。她在牢中熬了这些时日,想必已吃尽了苦头,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也有碍王府颜面……”
李桓没有作声,任由雨水顺着伞骨滴在肩头,恍若未觉。
入夜,雨仍未停。
李肇坐在雨雾下的马车里,看侍卫往漕船上搬运三寸厚的柏木棺材,眼底尽是冷意。
棺材码得整整齐齐,上头覆着新割的稻草,很快便被雨水浸透……
关涯捧来一件粗布短打,他瞧了瞧,随手扔在旁边。
“几时了?”
“亥初刻。”
“狱中如何?”
元苍掀开半幅帘子,低声禀报。
“回殿下,那女囚贴上特制的人皮面具,与薛六姑娘足有七分相似……”
李肇神色冷凝,点点头。
梅如晦坐在他对面,警惕望了眼四周。
“记着,三更时分,运泔水的牛车必须经过丙字狱外墙,梆子一响,便要行动……”
元苍点头。
梅如晦望着漕船上飘摇的灯笼,忧心忡忡。
“陈圭虽已打点妥当,但今日入夜,太后突召王伯安入宫,不知是何用意……”
“第七日了,雪里枯毒性如何,她比我们更心急。”李肇将玄铁剑缠上麻布,面容肃冷。
“这个时候她不召王伯安入宫,才不寻常……”
话音未落,船舱木板突然传来轻响。
李肇眼神骤冷,正要抽剑出鞘……
却见一只黑猫拱着湿漉漉的脑袋,钻了出来。
“邪门!”梅如晦低骂一声,只觉脊背有隐隐的冷汗。
出发前,他卜了一卦,卦象不好。
明明安排得滴水不漏,可他心下总是没来由的不安,就像这只突然出现的猫,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黑猫招财,吉兆。”李肇却勾唇一笑,从马车里翻出一块酥酪,掰碎了放在掌心,亲自去喂那只猫。
梅如晦:“……”
心狠手辣的太子和给野猫分点心的李肇。
没错,是同一个人。
雨水滴滴答答地积成水洼,倒映着一人一猫的影子。
寒夜清凉。
端王府的夜,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
薛月沉望着铜镜中浮肿的眼睑,突然眼眶一红,将梳篦狠狠掷在地上。
“王妃息怒……”翡翠慌忙去捡。
许是怀着身子变娇气了,王妃近几日越发敏感多疑、暴躁易怒,连翡翠这种近身侍候的下人,也要小心翼翼。
薛月沉抚着鬓角,一脸凄苦。
“我是不是变丑了?”
“怎么会呢?有了小世子的福气,王妃气色红润,比从前更显添贵气呢。”
“贵气?”薛月沉苦笑,“连自家夫君都不愿见我,这贵气又有何用?”
说罢忽而转头,问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