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今日你明是占理的,怎不与他辩?”
“他明是有备而来,我何必与他硬碰?”王蓝田乐道,“况且文才兄出马,直杀他个措手不及。我又顺势应下,不给他接话的机会,他那满腹的经纶与欲辩的巧嘴也就无用武之地了,留着与他共度中秋吧。”
王蓝田“啧”了一声,拍了下马文才的肩膀:“痛快。”
她今日心情似乎极佳,整个人较之往人也欢脱了一些,故而面上的笑,灿烂若九月的艳阳,耀得人睁不开眼睛。
马文才垂眼看着被她拍过的肩头,唇角勾着的笑僵了僵,复又因瞧见她的笑靥,低头略显腼腆的与她一起笑了起来。
风吹长林,雁过碧空,少年眉眼带笑,秋日似胜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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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蓝田未回寝舍,与马文才告别后,斜穿小路赶上正往东大殿的陈子俊。
她见了陈子俊也不行礼,只是揣着手,跟在他身后保持了约半米的距离。他快她便快,他慢她亦慢,如此行了小半柱香的时间,陈子俊骤然转身,很是无奈的看着王蓝田:“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得问夫子了。”王蓝田笑得人畜无害,“夫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陈子俊被她笑得心慌:“夫子我能想做什么?”
“夫子是要同蓝田继续打哑谜了?”王蓝田就是不将话挑明,所说语焉不详。
陈子俊额上冒汗:“王蓝田你不要依仗家族之势威胁于夫子我,清者自清,我什么都没做!”
“陈夫子你是尼山书院标榜的治学之师,记忆力怎能如此不佳?”王蓝田笑如春风,“不如让学生帮夫子回忆回忆?”
陈子俊紧紧抿着唇,抬手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渍,双眼盯着王蓝田,颇有不见棺材不掉泪之势。
王蓝田叹气,只得好心帮他回忆:“甲申年九月二十三日尼山书院陈子俊收百金后,谎报山长言:太原王蓝田行偷窃之事。
“事未成,后又收两百金将书院欺凌之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有今日禁假一事……夫子可还要我继续说?”
陈子俊震悚:“王蓝田你居然空口污蔑夫子!”
“哪是污蔑?只是夫子数金锭的时候不关门也不关窗,蓝田路过刚好瞧见罢了。”她无辜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我既瞧见,难免心生好奇,好奇了自然就忍不
住遣人去查一查,一查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事情呢!”
她哪里是遣人查,只是张三旺见骗她不过,将一切和盘托出。
说是张朝以金贿赂陈子俊,前后分两次送出三百金,以期能抹黑王蓝田的人品,降其品状,杀其威风。
至于禁假,王蓝田在诈他。
毕竟要不是背后有人重金诱之或抓了他的把柄,陈子俊犯不着在人人都乐呵的日子找她麻烦。
“你你你,王蓝田!”陈子俊抬手颤颤指着她,随后痛苦的闭上眼睛,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好!我告诉你,是周子矫!周子矫!”
王蓝田拧眉:“周子矫?”
陈子俊下拉着嘴巴,瞪眼看向王蓝田:“是他!一切都是他指示我去做的。”
他摆手:“你自己去问他,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说着以手掩面,眼神飘忽地看向四周,见无其他人立刻遁走。
“陈夫子,学生的假……”王蓝田喊道。
陈子俊头也不回:“不禁了。你赶快走!”
“多谢夫子!”
行径东大殿的路上只有王蓝田一人,她在那未动,似是在思量着什么,随后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衣袖上的褶皱,抬手夹住袖口向下一扯褶皱便平了。
她眯眼看向路两侧葱茏:“原来还真是个小仇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