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
周令仪突然声音哽咽:“若是父亲在世,定会赞同孙女所想,人人都说,没了爹娘的孩子像根草,周淑华即便不是亲生,也有二婶帮忙谋划,难道孙女为自己多想一想,也不行吗?”
她说着说着,一双眼睛红得像兔子似的。
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人。
“别哭了。”老夫人被看得头皮发麻,疲惫地揉着太阳穴,“罢了罢了,你想管就管吧。不过……”她严厉地盯着周令仪,倘若出了差错,立刻交还给你二婶。”
周令仪勾唇,恭敬行礼:“孙女谨遵祖母教诲。”
离开寿安堂,夏竹忍不住小声问:“郡主,您真要接管府中事务?那些账目琐事可麻烦了。”
周令仪笑了笑:“傻丫头,只要能让二婶不痛快的事,我都愿意去做。
更何况,她想要查清楚,当年换孩子之事的真相。
或许,需要从账目上下手。
……
老夫人让郡主代为管家的消息,很快传进方氏耳朵里,她听完只觉得不可置信。
“你再说一遍?老夫人让那个小贱人管家?”
张嬷嬷苦笑:“郡主不依不饶,老夫人也没有办法啊。”
方氏不想听,胸口憋着一团火。
她的儿子伤了手臂,女儿进了祠堂,自己也被禁足,现在竟然连管家权都要被夺。
“岂有此理!”方氏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眼睛冒火,“好你个小贱人,本夫人就让你看看,这个家是不是这么好当!”
片刻后。
张嬷嬷带着两个小丫鬟鱼贯而入,手中托盘上堆着厚厚的账册,最上面挂着一把黄铜钥匙。
她福了福身,脸上堆着假笑:“郡主,这是府中近二十年的账册和库房钥匙。二夫人说您新官上任,若有不明白的,随时可去请教。”
周令仪指尖轻轻划过账册边缘,纸张崭新得过分。
她不动声色地接过钥匙:“有劳嬷嬷了,夏竹,看茶。”
张嬷嬷站着没动:“老奴还要回去伺候二夫人,就不多留了,只是……”她欲言又止,“府中几位管事听说换了人管家,都有些担心。毕竟郡主年轻,又从未接触过这些……”
“嬷嬷多虑了。”周令仪打断她,眼中寒光一闪而逝,“去告诉二婶,我会‘好好’查看这些账册的。”
待张嬷嬷走后,夏竹气呼呼地跺脚:“这老货分明是来示威的!郡主,您看这账本新得蹊跷,定是重新抄录过的。”
周令仪已经翻开最上面一本,指尖在密密麻麻的数字间游走“自然,她怎会乖乖交出真账本?”
“不过……”
她突然停在一页,眉头微蹙:“去把府中管事都叫来,我要问话。”
不到半个时辰,六位管事齐聚。
为首的刘管事挺着肚子,一脸倨傲:“郡主召见,不知有何吩咐?”
周令仪将账本摊在桌上:“去年腊月采买年货,为何同一日有两笔炭火支出?一笔五十两,一笔八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