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家了。"
"去见父亲。"
李当归紧绷的肩膀骤然一松,手指无意识松开了她的衣袖。
原来只是回家
可这个念头刚起,他又猛地抬头——阳光下,宁芙的睫毛在不住轻颤,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明日比武大会"她顿了顿,寒螭剑穗上的平安结被风吹得乱晃,"我可能不会与你们在一起。"
"什么意思?"李当归上前半步,靴尖碰到她方才划下的冰线,立刻覆上一层白霜,"你不是也要参赛吗?"
宁芙的指尖抚过剑鞘上那道陈年刻痕:"我会去。"
她的目光越过李当归,望向白虎城西城的方向,"但应该要随父亲在一起。"
山野忽然变得极静,连虫鸣都消失了。
李当归这才注意到,宁芙说的是"父亲"而非"家父",语气生疏得像在谈论某个陌生人。
"那我陪你回去。"他脱口而出。
"不行。"宁芙斩钉截铁地摇头,剑穗上的野菊碎末簌簌飘落,"柳溪巷在东城最里处,往返至少要两个时辰。"她看了眼天色,"你赶不及在天黑前回西城。"
一阵山风卷起满地花瓣,迷了李当归的眼。
等他再睁眼时,宁芙已经退到三步开外。
女将军的背影挺得笔直,可投在地上的影子却微微颤,像柄将折未折的剑。
万缕霞光染红了山巅。
李当归再次问道:"那明日大会上还能见到将军吗?"
宁芙的指尖在剑穗上收紧,平安结的流苏缠住了她的手指:"或许。"
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让李当归心头一紧。
他下意识又追问道:"大会结束后将军还会回百草堂吗?"
山风突然静止,连摇曳的野菊都定格成金色的浪。
宁芙的睫毛垂得很低,在眼下投出浅灰色的阴影。
良久,她终于抬头:
"会。"
"我保证。"
这个承诺像解开了一道无形的枷锁。
李当归长舒一口气。
"明日切记——"女将军的声音比平时急促,"莫要逞强,量力而行,万事要小心。"
她的指尖划过剑鞘上的霜纹,"一定要记住我教给你的东西,记住平时的刻苦练习,记住双剑的要领是"
宁芙从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话未说完,李当归突然大步迈过满地碎冰。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近到能数清对方睫毛上沾着的花粉。
宁芙的叮嘱戛然而止,寒螭剑不知何时已经出鞘三寸,剑锋映着两人模糊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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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裹挟着野菊的清香,在两人之间打着旋儿。
宁芙能清晰地看见李当归睫毛上沾着的花粉,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轻轻颤动。
少年身上那股百草堂特有的药香——混合着当归、甘草和晒干雪灵芝的气息,此刻正丝丝缕缕地钻入她的鼻尖。
"将军无需多言。"少年声音比山泉还清冽,"您教的每一式剑招,说的每一句教诲——"他指尖轻点自己心口,"都刻在这里。"
"你你记得就好。"素来冷冽的女将军竟有些结巴,寒螭剑穗上的平安结缠住了她的手指。
她的心跳得那样快,仿佛寒螭剑在鞘中嗡鸣。
李当归的视线落在宁芙的唇上——那抹总是紧抿的嫣红,此刻正被主人无意识地咬着,泛起更深的血色。
女将军的丝被风吹起,扫过他的脸颊,带着清冷的木兰香气。
李当归忽然又近半分,抬手拂去落在她肩头的花瓣:"不论明日是否同席,不论您身在何处——"花瓣在他掌心碎成金粉,"我都会时刻记挂将军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