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当归越的不好意思起来。
姜氏看着李当归的样子,认为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她盯着李当归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珍奇异兽:"你"嘴角抽搐着,"莫不是个疯子?脑子有什么问题?"
李当归被说得耳根烫,摇了摇头,连忙岔开话题:"别说这个了,我还有个疑惑,既然宁将军是我的潜意识,那为何刚才会攻击我?"
姜氏闻言解释道:"这正是我的能力之一可以唤起你内心深处最不想看到的事情,或者你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
说到此处,妇人突然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是没想到你最大的恐惧"
姜氏摇着头收起铁尺:"竟是被骂废物。"她看着少年苍白的脸色,"仅仅二字便能击垮你的剑心"
"这般脆弱"姜氏的话像刀子般扎来,"真不知你是怎么练成这种水平的。"
李当归闻言也有些惭愧,但他心里似乎并不是很失落。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的迷茫渐渐散去,刚才那些消极的想法也消散一空。
虽然实力大减,脊背却挺得更直了,他看着姜氏说道:"那现在怎么办"他握紧辞故人,"是要继续打,还是"
话未说完,姜氏已经盘腿坐下,神农尺横放膝头:"杀伐之事,妾身向来不喜。"她闭目如老僧入定,"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只需等。"
"等?"李当归的剑尖垂向地面。
"等你认输。"姜氏的声音突然变得缥缈,整个演武场开始褪色,"等你主动放弃。"
李当归反问道:"若我死不认输呢?"
姜氏的声音依旧清晰,仿佛毫不担心这一点:"你会认的所有人到最后都是会认输的。"
李当归仍不死心的问道:“可如果这样等下去,现实里怎么办?”
“大可放心,从刚才到现在,对于现实来说,不过才弹指一息而已。”姜氏的神农尺上浮现出沙漏符文,细沙流动的度极其缓慢。“即使在这里等上一天,一月,一年,对于现实来说都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四周的景象正在加虚化,连风声都变得粘稠迟缓。
李当归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反而放松下来,索性也盘腿而坐。
"既然如此,那便看看我们谁的耐心更足。"
姜氏早已料到他这般反应,漫不经心的补充道:"随你。"她的声音忽然带上回音,"只是记住停留愈久愈容易迷失"最后几个字已经轻如叹息,"愈难醒来。"
李当归沉默不语,只是闭目静坐,唇间开始低诵起之前“说法”大师讲授的《心经》:"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声音在凝固的空气中泛起涟漪,"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每个字都如珠玉落盘,在梦境中激起细微的波动。
对面的姜氏则更加平静,仿佛化作一尊石像,直接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连呼吸的起伏都已消失。
神农尺悬浮在她膝前,尺身上的符文如同呼吸般明灭。
整个演武场寂静得可怕,连风声都凝固了。
台下上千观众如同被施了定身咒,面容模糊如褪色的画卷。
仍然一动不动的坐着,注视着台上的两人。
场面显得有些诡异。
但前排席位上的一个人却显得有些不一样——她灰白的瞳孔微微颤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骨笛,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台上的少年,眼底流转的金光在静止的梦境中显得格外刺目。
正是“雀翎”。
在这片凝滞的梦境中,所有人都显得模糊不清。
唯独"雀翎"的身影显得异常清晰——雨女袍上的水纹褶皱、骨笛表面的细密刻痕、甚至睫毛投下的阴影都纤毫毕现。
她的眼睛不断颤动,甚至时不时地还会眨一下。
就这么看着台上的李当归。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
台下,一滴泪水突然从雀翎眼角滑落,在静止的空气中划出晶莹的轨迹。
台上的李当归突然按住心口,经文戛然而止。
某种难以名状的酸楚如潮水般漫上心头,让他不自觉地望向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