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五秒,电话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顾思意立刻拿起手机,快步走到稍远一点的窗边,背对泰瑞。
他抬手接起,不小心打开免提,邱耀的声音传来:“Holyshit,Nathan,新闻是怎么回事!我刚看到!怎么把你和首相儿子,那个BarryWatson,谈过恋爱的事情给扒出来了?!”
顾思意立刻手忙脚乱地关掉免提,低声解释:“你别问了,我和Watson真的没有谈过。”
“……你们他妈什么时候的事?就在我眼皮底下,都瞒着我?”
“真的别问我了。”顾思意语气急促,声音压低,“而且,这件事他们家警告过我了,我一个字都不能多说,你也管好你的嘴!要是传出去,我们麻烦就大了!”
“我真的没有脚踏两只船!”
顾思意挂了电话,抹了把脸。
刚刚表演痕迹似乎有点重,容易被怀疑,老头也不是什么笨蛋,但没关系。
因为要传递出去的信息已经传递到位了。
泰瑞现在表情已经有些变化了,正隔着几米远微妙地看着顾思意。
顾思意冲他笑笑,说:“抱歉,我再打个电话。”
说完,顾思意握住手机站在廊下,余光注意到老头似乎在看手机,或许是在搜索相关新闻。
律所里,刚挂断电话的邱耀,吐出一口气,背后蓦地伸出一只手,俯身动他的鼠标,看着他的屏幕。
邱耀仰头,近距离对上陈玦黑色的眼睛。
邱耀往办公椅上一缩,浑身僵硬:“别这样……这样有点暧昧了。”
陈玦语气冷淡,一字一句:“你和顾思意在搞什么鬼,一五一十告诉我。”
一个半小时后,陈玦回切尔西的高尔夫,接顾思意。
车停在会所门口,阳光还没完全落下,天边一抹淡金。
陈玦没下车。
司机下车绕了一圈帮顾思意开门,陈玦坐在后排,西装笔挺,一只手搭在膝上,另一手正翻着什么资料,目光低敛,看也没看前方。
顾思意半天不上车,说等下。等看见泰瑞出来了,顾思意才开始说话,后退半步,捂住心口满脸受伤:“我让你早点来,你为什么不早点来?还给我脸色看。我们明明都约好了!就因为早上那点事吗?我因为你不行所以背着你和前男友打电话让你很生气?”
陈玦冷着脸看他演戏。
顾思意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我知道……我们还没彻底断联,我背着你和他联系了几次,让你很不高兴。你要是怀疑我,我可以给你看聊天记录!”
陈玦连眼神都没动一下,只轻轻掀了一页纸:“差不多行了,上车。你在演莎士比亚喜剧吗。”
“对啊这幕叫《皆大欢喜》。”顾思意上车了,偏头看窗外,余光却在观察反光镜里泰瑞的身影。
泰瑞站在门前,脸色不动,眼神却精彩得非常微妙。
车子驶远。
顾思意收回视线,陈玦丢开文件:“你又在自作聪明了?”
顾思意说:“我这招管用你信不信,他三天内必给我打电话。他现在已经相信了我有个准首相儿子的前任,其次也相信了我知道一些内幕,我告诉他我们会胜诉。”
“我不信。”陈玦抬眼说,“他没有那么蠢得无可救药,你这样演他还看不出来。”
其实顾思意也只有一半的把握,但眼看陈玦这样,他真的生气了:“要是他真的打电话给我,你准备怎么办?你要道歉。”
陈玦:“我不仅道歉,我还喊你爹。”
“…………”
顾思意摆手:“谢谢了,但我没有这种爱好,喊‘宝贝’吧,你从来没那么喊过我。做的时候喊,不做的时候喊,以后都喊。”
陈玦说好。
顾思意比谁都关注政治新闻,准首相方比他想象的效率还要高,顾思意是今天早上打的电话,估计是花了一会儿时间去查证,到晚间新闻时间,他要的新闻信息已经出来了。
夜里十一点,泰瑞独自坐在书房,窗外风很大,新闻还在循环播放。
“新任首相特伦斯·沃森在今日的环保主题发布会上明确表示,任何破坏环境、损害公共健康的企业,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
沃森站在新闻画面中央,神情严肃,语气一贯冷静:“这届政府将对任何违法违规企业采取最严格的调查和惩罚,无论是谁。”
画面切到他身后,Barry也在,站得笔直,表情严肃但神态仍旧显得柔和。
泰瑞坐在沙发上没动,茶都凉了。
他太清楚那个“无论是谁”是什么意思。布朗化工是环保领域最明显的靶子,而自己,八年前那份伦理审查报告上签字的人,一旦牵出来,也不过是颗可以顺带清理掉的棋子。证据现在看来不仅不能换取一个亿,反而是根索命的子弹。
夜里没睡。
早上七点,泰瑞先给顾思意发短信,原地踱步,最后拨通了顾思意的电话。
顾思意没意外,语气还算温和:“您早。”
“Nathan,等下能见一面吗?和陈律师。”
顾思意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拍醒了半梦半醒在揉眼睛的陈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