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脚下的民宿里,空调外机在暴雨中出沉闷的嗡鸣。阮文章缩在霉的床垫上,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床头那枚青竹刻成的平安符——这是爷爷阮涛留给他的最后遗物。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张楚岚来的消息在雨夜里格外刺眼:“兄弟,明天就来罗天大醮了,收拾行李准备碰面!”
窗外炸雷响起,映得墙壁上斑驳的符箓若隐若现。这些由朱砂绘制的镇魂纹是阮文章搬进来后悄悄画的,民宿老板总说这里半夜有异响,却不知真正作祟的是那些被龙虎山灵气吸引的孤魂野鬼。他抓起墙角的帆布包,里面除了换洗衣物,还塞着几卷黄纸和一柄缠着红绳的青铜铃——这些都是青竹苑秘传的法器。
青竹苑的御鬼术与寻常拘灵遣将之法大不相同。阮文章自幼修炼的“青竹引魂诀”,需以自身炁为引,配合青竹法器与特制符篆,通过音律操控阴魂。青铜铃每一次震颤,都暗含独特的频率,能让游荡的孤魂听从号令,更可凝聚阴气化为竹影剑,杀人于无形。只是这套功法太过诡异,爷爷临终前咳着血反复叮嘱:“别让任何人知道你会御鬼术,尤其是龙虎山的人……”
“小章,该出了!”楼下传来张楚岚咋咋呼呼的喊声。阮文章把平安符贴身收好,推开房门,潮湿的空气裹挟着张楚岚身上廉价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他穿着印着“不要碧莲”字样的t恤,正对着镜子摆弄新胶定型的刺猬头。“我去,你这黑眼圈比国宝还重!”张楚岚瞥见他苍白的脸色,凑过来挤眉弄眼,“不会是昨晚偷摸出去找小姐姐了吧?”
阮文章翻了个白眼,顺手将帆布包甩在肩头。电梯下行时,镜面映出他们并排的身影——左边那个油嘴滑舌的家伙,怎么看都不像能在异人界掀起腥风血雨的“不摇碧莲”。直到张楚岚突然压低声音:“看见二楼拐角那两个穿道袍的没?从昨天就开始盯梢了。”
阮文章余光扫过走廊阴影里的两个身影,道袍下摆绣着龙虎山特有的云纹。青铜铃在帆布包里微微烫,这是御鬼术感应到危险的征兆。张楚岚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手指却在裤兜里飞快结印,这让阮文章想起罗天大醮布会上,他暴打日本异人时的诡异身法。
“文章兄弟,等会儿进了会场,咱们可得互相照应着。”出了民宿,张楚岚突然搂住他的肩膀,掌心传来的温度带着几分试探。阮文章盯着他眼底转瞬即逝的锐利,心里冷笑——这位炁体源流的传人,怕是早就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异常了。
龙虎山的石阶在暴雨中泛着青光,两侧的槐树枝桠间挂满了镇魂幡。人群中时不时闪过穿着唐装、道袍的异人,阮文章听见有人低声议论:“听说这次有全性的人混进来了。”青铜铃的震颤愈剧烈,他悄悄解开帆布包的暗扣,指尖触到符纸的刹那,一道黑影突然从槐树上坠落。
“小心!”张楚岚猛地将他拽到身后,那团黑影在空中化作人形,青面獠牙的恶鬼张开利爪直扑他面门。人群顿时炸开锅,尖叫声中,阮文章袖中甩出三张镇魂符,符纸在空中自燃,化作锁链缠住恶鬼脖颈。
“青竹引魂,铃音锁魄!”阮文章念动口诀,手腕一抖,青铜铃出清越声响。铃音如涟漪般扩散,空气中凝结出无数青竹虚影,将恶鬼死死困住。那恶鬼出凄厉惨叫,周身黑雾开始消散。就在这时,几道金光破空而来,龙虎山弟子的掌心雷结结实实打在恶鬼身上,将其轰成齑粉。
“擅自使用术法惊扰会场,跟我们走一趟!”为的道士亮出龙虎令牌,目光在阮文章和张楚岚身上来回扫视。张楚岚立刻换上一脸谄媚:“道长误会了!我们就是普通游客,刚才那是……是特效!对,ar特效!”
阮文章握紧兜里的符纸,掌心沁出冷汗。爷爷曾说过,龙虎山最忌讳旁门左道的御鬼术,若是被他们现自己青竹苑的身份……“这位小哥的术法倒是有些门道。”一道温润的声音突然从人群中传来,身着藏青道袍的道士分开众人走来,额间的太极图在雨中泛着微光,“在下灵玉,不知阁下师承何处?”
张楚岚抢先一步挡在阮文章身前,嬉皮笑脸道:“灵玉道长!他就是我一远方表弟,跟着江湖骗子学了点花架子,哪能跟您龙虎山正统比?”说着还冲阮文章使眼色,“还不跟道长赔罪!”
阮文章咬了咬牙,低头抱拳道:“冒犯之处,还请海涵。”余光瞥见灵玉子若有所思的眼神,知道这一关算是暂时过了。人群重新骚动起来,张楚岚勾着他的脖子往会场挤,压低声音道:“行啊文章,藏得够深啊!”
阮文章甩开他的手,心跳还未平复。远处的演武场传来法器相击的声响,罗天大醮的战幕已然拉开。而他知道,从今天开始,不仅要提防龙虎山的追查,更要小心那些藏在暗处,觊觎张楚岚“炁体源流”的全性妖人——以及,自己背负的青竹苑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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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天大醮的演武场被结界笼罩,青石板上残留着前一场比试的焦痕。阮文章坐在观众席最角落,看着张楚岚在擂台上又一次用卑鄙手段赢下比赛。他灵活躲避对手攻击的身法,和刻意露出的破绽,都让阮文章想起爷爷讲过的“明面上的阳谋”。
“文章兄好雅兴。”突然有人在他身边坐下,带着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阮文章转头看见身着旗袍的女性,眼尾的朱砂痣随着笑容轻颤,正是之前在会场外见过的唐门弟子——唐柔。
他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帆布包里的青铜铃又开始烫。唐柔晃了晃手中的折扇:“别紧张,我只是好奇,能让张楚岚这么上心的室友,究竟有什么本事?”她折扇轻挥,几片竹叶突然无风自动,绕着阮文章手腕盘旋。
“过奖了,我就是个普通人。”阮文章不动声色地运转炁,催动青竹引魂诀。体内的炁如溪水注入青铜铃,铃铛出细微嗡鸣,那些竹叶瞬间被阴气包裹,化作碎片散落。唐柔挑眉轻笑,正要再说什么,擂台上突然传来惊呼。张楚岚被对手一记重拳击中面门,整个人倒飞出去,却在落地瞬间突然消失。
“障眼法?”阮文章眯起眼睛,看着张楚岚的残影在空中消散。唐柔手中折扇顿了顿:“有趣,这小子藏的手段可比表面多得多。”话音未落,张楚岚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两位在聊我什么坏话呢?”
阮文章猛地转身,只见他双手插兜,嘴角挂着标志性的贱笑。唐柔起身整理旗袍:“没什么,就是提醒你室友,离某些人远一点。”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阮文章一眼,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别理她,唐门的人就爱故弄玄虚。”张楚岚在阮文章身边坐下,掏出根烟点燃,“对了,你刚才用的御鬼术……”
“我说了,那是花架子。”阮文章打断他,目光落在远处正在和天师府弟子交谈的灵玉子身上。张楚岚吐了个烟圈,忽然凑近:“文章,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半夜在房间里画符?”
阮文章浑身紧绷,手指摸到帆布包里的符纸。青竹引魂诀在经脉中流转,随时准备召唤阴魂护主。张楚岚却摆了摆手:“放心,我没兴趣拆穿你。不过……”他掐灭烟头,眼神变得锐利,“在异人界,藏得太深可不是好事。”
就在这时,广播里传来下一场比试的通知。张楚岚起身活动筋骨:“该我上场了,兄弟帮我盯着点,要是有人想使阴招……”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你懂的。”
阮文章看着他走向擂台的背影,忽然想起爷爷说过的话:“龙虎山这场盛会,就是异人界的照妖镜。”青铜铃在怀中轻轻震动,他知道,真正的危险还未到来。全性的人还未现身,而张楚岚身上的炁体源流,已经成为整个异人界觊觎的焦点。
“下一场,张楚岚对战王并!”随着裁判的喊声,全场沸腾。阮文章握紧拳头,帆布包里的符纸微微烫——这场比试,或许将成为一切的转折点。而他,作为青竹苑最后的传人,又该如何在这场暗流涌动的博弈中,守住自己的秘密?
夜幕降临,龙虎山的演武场被灯笼照得通红。阮文章站在住宿区的回廊下,看着远处张楚岚的房间透出微光。白天那场比试,张楚岚又一次用诡异的手段获胜,而对手王并落败时,眼底闪过的阴鸷让阮文章不寒而栗。
“这么晚了,不休息?”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阮文章转身看见灵玉子抱着一摞道经,月光洒在他道袍上,宛如镀了层银边。他下意识后退半步:“随便走走。”
灵玉子将道经放在石桌上,从袖中取出枚刻着太极的玉牌:“白天你的术法,与我龙虎山的拘灵遣将有些相似,却又带着股……说不出的邪气。”他指尖抚过玉牌,上面符文亮起微光,“能否让我看看你使用的符纸?”
青铜铃剧烈震颤,仿佛在警告危险。阮文章强装镇定:“道长说笑了,我那都是些江湖把戏。”话音未落,灵玉子突然出手如电,指尖的金光直取他手腕。阮文章侧身避开,帆布包中的符纸自动飞出,在空中结成八卦阵。
“青竹苑的御鬼十八阵!”灵玉子瞳孔骤缩,攻势一顿。阮文章趁机甩出三张镇魂符,符纸化作锁链缠住他手腕。这锁链并非普通符纸所化,而是融合了青竹苑秘法,以阴气凝聚成的青竹虚影,坚韧程度远寻常法器。
就在这时,张楚岚的声音突然从屋顶传来:“灵玉道长,大半夜找我室友聊人生?”
他倒挂在屋檐上,手电筒的光照在灵玉子脸上。灵玉子眉头微皱,掌心雷炸开锁链:“张楚岚,你这朋友身份不简单。”
“他就是我一远方亲戚!”张楚岚翻了个跟头落地,搂住阮文章的肩膀,“道长要是想收徒,不如考虑考虑我?”说着还挤眉弄眼,“我学东西可快了!”
灵玉子盯着他们看了片刻,最终收回玉牌:“好自为之。”他抱起道经转身离开,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张楚岚收起嬉皮笑脸,低声道:“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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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文章沉默良久,从怀里掏出那枚青竹平安符:“我爷爷是青竹苑的人,青竹苑擅长御鬼术,与龙虎山……有些过节。”张楚岚接过平安符仔细端详,突然笑出声:“难怪你总躲着他们,不过现在麻烦大了,灵玉子可不是轻易会放手的人。”
他将平安符塞回阮文章手里,目光望向夜空:“文章,我知道你有秘密,我也有。但在罗天大醮里,咱们得绑在一条船上。”他拍了拍阮文章肩膀,“明天我要对上诸葛青,要是全性的人趁机搞事……”
阮文章握紧平安符,想起白天唐柔的警告。远处传来夜枭的叫声,竹林沙沙作响,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张楚岚转身回房,临走前丢下一句:“记住,别让任何人知道你青竹苑的身份,尤其是……”他的声音突然被雷声掩盖,只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阮文章站在原地,看着掌心微微烫的平安符。爷爷临终前的话在耳边回响:“青竹苑的御鬼术,能操控百鬼,也能被鬼反噬……”而此刻,帆布包里的青铜铃突然出刺耳的长鸣,一道黑影从竹林深处窜出,直奔张楚岚的房间而去。
“小心!”阮文章甩出符纸,符纸在空中化作青竹长鞭,抽向黑影。却见黑影在空中化作一缕青烟。远处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惊呼。他和张楚岚对视一眼,同时冲向声音来源——全性的人,终于动手了。
血腥味混着雨水在空气中弥漫。当阮文章和张楚岚赶到时,现场已是一片狼藉。三名龙虎山弟子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刻有全性标志的匕。围观人群中,几个身着黑衣的人眼神闪烁,却在天师府弟子靠近时迅混入人群。
“是全性的人干的!”有人大喊。阮文章蹲下身查看伤者,现他们脖颈处有诡异的青黑纹路——那是被某种邪术侵蚀的痕迹。青铜铃在怀中震颤,他悄悄运转御鬼术,却现周围的阴气竟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压制着。
“文章,看这个。”张楚岚突然踢来一块染血的布条,上面绣着半朵曼陀罗花。阮文章瞳孔骤缩——这是青竹苑叛徒的标志。爷爷曾说过,三十年前有弟子勾结全性,妄图用御鬼术操控尸魔,最终导致青竹苑被各大门派围剿,几乎灭门。
“怎么,脸色这么差?”张楚岚凑近,压低声音,“这布条上的花纹,和你平安符的纹路……”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广播打断:“所有参赛者立即前往演武场,天师有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