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久安首先去找了韩致。
进门时遇见老管事,老管事一眼瞧见他,脸上当即露出笑容来,毕恭毕敬行了个礼:“陆大人,您找将军啊。”
陆久安提着衣角:“他人在吗?”
“在在,将军在后院呢。”老管事忙不迭把他请进府内。
韩致正在打理长枪上的红缨,红缨有点打揪了,在陆久安看来并没什么影响,但韩致向来很宝贝他这把上阵杀敌的武器,垂着眼眸整理得一丝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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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致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出门时怒发冲冠,回来后五官飞扬,定是事情成了:“这么高兴?”
陆久安确实很激动,一想到要军训那群小兔崽子,心里就抑制不住地乐,他挨着韩致一屁股坐下来,攀着他的肩膀把事情说了。
然而韩致对陆久安说的军训不为所动,漫不经心道:“一群读书的小子,不能上场杀敌,练了做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呀。”陆久安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边防战士在外茹毛饮血的,若不是他们那层防线,挞蛮早就打进来了,这群小兔崽子倒好,一张嘴就把人的功绩全给抹掉了。必须从小把他们的爱国情怀培养起来。”
韩致专心摩擦着他那把长枪,头也不抬:“仅凭军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凭军训。”
韩致没有说话,即便是坐着,魁梧的身材也像一座小山似的,纹丝不动。
他是大将军,操练士兵是他的看家本领,但不表示他就喜欢跟一群软绵绵跟面条似的小孩儿玩。
更何况,按照陆久安的说法,这训练还不能太过用力,那他就更提不起一丝兴趣了。
陆久安抱着韩致的胳膊好一阵软磨硬泡:“你现在左右无事,就当是打发时间罢。”
韩致撇他一眼,用下巴指了指远处的大殿,意有所指道:“我还有一大群幕僚要养。”
韩致说的是御王府一个稍显偏僻的地方。
那里住着一群成日只知埋头捣腾的工匠道士,地上堆满了木屑,空气里是熏人的硫磺味。就连大殿外面的院子,都被农人申志给拔除了植被,种上了粮食作物。
韩致突然提到这事,多少让陆久安有些赧然:“暂且先让他们在你府上住下吧。”
韩致有些不解:“何不直接告知皇兄。”
陆久安原本就打算一到晋南把两个研发团队丢给天子,谁知一来二去耽搁了,他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这事一呈上去,意味着又要伸手问户部要钱,这接二连三的,那尚书大人得跳脚了。”
韩致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陆久安道:“还是再等等吧,让尚书大人缓一口气,时机一成熟,我就向皇上禀明此事。”
韩致知道他行事有主见,便没有多言,也不准备插手了,陆久安眼巴巴瞧着他:“现在咱们还是说军训的事,你也知道,你是赫赫有名的镇远将军,大周的战力天花板,由你来做这把开锋刀,再合适不过了。”
韩致被他的说辞逗得忍俊不禁,面上还要装作不为所动。
陆久安贴着他,软乎乎叫了一声:“好不好嘛,韩大哥。”
韩致盯着他不断开合的嘴巴,鬼使神差收的,就点了点头。
陆久安心花怒放,推他一把,站起身来往外走:“那就这说定了,我还得去游说别人。”
韩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需要我帮你吗?”
陆久安一摆手,头也不回地说道:“不用,这种小事我还搞不定吗?”
陆久安出了御王府,径直朝五城兵马司走去。
陆久安仔细算了算,国子监学子多达数百人,假如按每五十人一个队训练,也需要十来个教官。
第一届军训,必须得要盛大而圆满的结束,因此教官的人选也显得尤为重要。
韩致作为镇远大将军,届时就担这总教官之职。
至于其他人,陆久安也想好了,他准备试着先去游说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及几个禁卫军统帅。
陆久安对此有信心。
文臣武将针锋相对良久,武将因为不善言辞,屡屡处于下风,早已憋了一股气,现在一个光明正大报复的机会摆在面前,焉能不心动啊。
等第一届军训成功,再跟武将们商量,轮番让其麾下小将军训新生,开源节流。
兵马司管辖整个晋南的缉盗秩序,事务繁多,这会儿大多在外巡逻。
衙内只留数十人,三五成群地聚一起闲聊唠嗑,陆久安刚一出现,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睛不约而同看过来,戒备地看着他。
陆久安泰然自若,似乎没有察觉到这莫名的气氛,甚至还礼貌地对着他们笑了笑。
这时候,刘卧正好掀开门帘出来,一眼瞧见他,满脸欣喜,“大人,你怎么来了?”
兵马司的人这才把目光收了回去,三三两两各自没事找事去做了。
“我找你们指挥使有要事相商。赵老三呢?”
“他在后院跟兄弟们切磋呢,我这去叫他来。”
刘卧风风火火就要走,被陆久安一把拉住:“我就随便问问。还有,你们衙内这些人怪怪的,怎么这么看着我?”
刘卧挠后脑勺:“大人勿怪,岭山狩猎后,主事被降职,数人被罚,他们没有敌意,只是怕大人……”
刘卧小心翼翼觑他一眼,嘴巴嗫嚅了两下,还是没敢说,陆久安揶揄道:“怕我再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