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千幻神宗的飞檐时,慕星黎与云阡润的身影已出现在宗门外围的青岩上。
这里是灵脉入口的必经之地,山风卷着松涛声灌进领口,慕星黎伸手按住被吹得猎猎作响的衣袖,目光扫过脚下蜿蜒的山路——那是昨夜议事时她与云阡润在沙盘上圈出的"瓮口"。
"这里的地势比预想中高半尺。"云阡润蹲下身,指尖抵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腕间阵盘突然泛起青芒。
她另一只手从怀中取出三枚鸽蛋大小的定灵珠,每枚都裹着层细密的符纹,"困灵阵的主眼需要压在灵脉震波最弱的位置,刚才用阵盘测过,这块岩石下有暗流,定灵珠得往东南挪三寸。"
慕星黎蹲在她身侧,能看见云阡润额角沁出的细汗正顺着下颌滑进衣领。
这位平时总把碎梳得整整齐齐的阵法师此刻梢微乱,青玉簪子歪在耳后,却仍专注地用阵盘在地上画出半圆:"上次在演武场试阵时,腐木粉的怨气是顺时针旋转的,所以困灵阵的纹路要逆时针走,形成对冲。"
"云师姐。"慕星黎伸手按住她正要落下的阵旗,指尖溢出的银芒在旗面游走,"灵泉的力量带金性,注入阵旗能增强困灵阵的封禁效果。"她另一只手按在自己心口,灵泉空间里的清泉突然翻涌,那只灵雀扑棱着翅膀撞在空间壁上,"刚才在议事厅时,我感应到腐木粉里混了血煞之气——应该是凌霄仙尊的人用活人祭炼过。"
云阡润的手指顿住,阵盘上的青芒猛地暗了暗:"血煞破阵最是麻烦,我原本只备了困灵阵的定灵珠,现在"
"用这个。"慕星黎从袖中取出一枚半透明的玉瓶,瓶口刚打开,清甜的泉香便裹着金芒溢出,"灵泉泡过的朱砂,能镇血煞。"她将玉瓶递过去时,瞥见云阡润腕间有道淡红的勒痕——是方才抱阵旗时被旗柄磨的,"昨夜你去库房搬阵旗,是不是又和赵执事起争执了?"
云阡润接过玉瓶,指尖在瓶身摩挲两下才抬头笑:"赵执事说困灵阵是旁门左道,不肯给新阵旗。"她将朱砂混进阵旗的墨汁里,金红两色在旗面晕开,"我搬了旧旗出来,他在后面骂女修就是爱折腾,倒省得我和他多费口舌。"
慕星黎望着她沾了墨汁的指尖,突然想起前世在慕家时,自己被关在柴房里饿了三天,是云阡润翻过高墙塞给她半块炊饼。
那时云阡润也是这样,明明受了委屈,偏要笑着说"不打紧"。
她喉头微哽,将灵泉的力量又提了三分,银芒顺着指尖渗进每一面阵旗:"等打完这仗,我去和大长老说,以后宗门库房的执事轮值,得加一条不得对女修出言不敬。"
云阡润的手一顿,抬头时眼眶微微红。
她迅低头调整阵旗角度,间青玉簪子在晨光里晃出细碎的光:"星黎,你看这样——"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清越的鸟鸣。
慕星黎抬头,灵泉空间里的灵雀正扑棱着翅膀撞向她的识海,她心头一跳,顺着鸟鸣望去——演武场方向,沈初序的炼器房正飘出刺目银光。
"沈师兄开始炼噬灵针了。"云阡润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那银光里裹着细碎的金芒,"他新炼的法宝带了你的灵泉气,连传讯符的残魂都啃得干净。"
慕星黎站起身,山风掀起她的衣摆,露出腰间挂着的半块玉珏——那是黎玄澈昨日亲手给她系上的,说是能引动他的神族之力。
她望着炼器房的方向,想起方才在议事厅,沈初序捏着新炼的噬灵针说"这次绝不让他们传消息"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那是他亲妹被传讯符引来回魂咒害死的第七年,他总说"符纸能救命,也能索命"。
"云师姐,这里交给你。"慕星黎理了理被风吹乱的,"我去看看沈师兄。"
云阡润点头,指尖掐诀将最后一面阵旗定在岩缝里:"放心,困灵阵半个时辰内就能成。"她抬头时,晨光正落在慕星黎眼尾的金纹上,像缀了颗碎钻,"等你回来,我要听你说怎么用灵泉净化腐木粉——上次在秘境,你用灵泉救那只小狐狸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记得。"
慕星黎脚步一顿,耳尖微微烫。
她加快脚步往演武场走,路过药园时,正看见几个外门弟子抱着药篓跑过,其中一个小弟子抬头喊:"小师妹,大长老说今日午膳加了灵鸡汤!"
她应了一声,转过弯便看见炼器房的门半开着。
沈初序背对着门坐在石凳上,面前摆着个青铜炉,炉中银焰跳动,他的炼器环在指尖转着圈,每转一圈就有细如牛毛的银针从环中飞出,扎进炉里。
"沈师兄。"慕星黎站在门口,见他肩头落了层银灰——是炼器时飞散的星陨铁粉末,"噬灵针炼得如何了?"
沈初序回头,眼底的青黑比昨夜更重。
他伸手抹了把脸,银灰在脸上蹭出道痕迹:"已经炼了三炉,前两炉都被传讯符的残魂反噬裂了。"他举起第三炉中的银针,针尖正啃噬着半张焦黑的符纸,"这炉加了你的灵泉,残魂见了针就躲,应该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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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星黎走进房,看见他手边摆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半瓶褐色药汁——是他常用的醒神汤。
她伸手摸了摸炉壁,温度烫得惊人:"你昨夜没睡?"
"睡不着。"沈初序将银针收进玉盒,抬头时目光灼灼,"上次在苍梧秘境,他们用传讯符引邪修围杀我们,若不是你用灵泉净化了符纸,云师姐的命"他喉结滚动,"这次绝不能让他们再得逞。"
慕星黎望着他泛红的眼尾,突然想起前世沈初序为救她被邪修碎了丹田,临死前还攥着半枚没炼完的噬灵针。
她伸手按住他的手背,灵泉的力量顺着掌心渗进去:"这次我们都活着回来。"
沈初序的手微微颤,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腕间的契约印记:"我信你。"
窗外传来暮鼓声声,慕星黎抬头,见日头已西斜。
她松开手,看见沈初序身后的铜镜里映出自己的影子——眼尾的金纹比清晨更浓了些,是血脉在蠢蠢欲动。
她摸了摸腰间的玉珏,想起黎玄澈说过"若血脉反噬,捏碎玉珏我便到"。
"我去密室找师尊。"她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醒神汤喝多了伤脾,等打完这仗,我让药堂给你熬五宝汤。"
沈初序望着她的背影笑出声,指尖摩挲着玉盒上的刻纹——那是慕星黎亲手刻的"破妄"二字。
他将玉盒贴身收好,重新坐回炉前,银焰在眼中跳动如星:"这次,定要你们有来无回。"
密室的石门在慕星黎身后缓缓闭合时,她闻到了熟悉的沉水香。
黎玄澈坐在石桌前,手中握着杯冷茶,见她进来,幽蓝的狐尾从椅后探出来,轻轻卷住她的手腕往怀里带:"灵脉入口的阵布置好了?"
"云师姐在收尾。"慕星黎顺势坐在他膝上,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沈师兄的噬灵针成了,岚影呢?"
"去暗卫营了。"黎玄澈的指尖抚过她眼尾的金纹,眼底掠过一丝担忧,"血脉又躁动了?"
慕星黎摇头,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灵泉压得住。"她望着石桌上摊开的地图——那是岚无影刚送来的,标着凌霄仙尊势力的分布,"师尊,你说他们为什么选今天?"
"今日是灵脉最弱的日子。"黎玄澈的狐毛扫过她耳尖,"三百年前,千幻神宗的初代大长老就是在今日被邪修围杀,灵脉受创。
他们选这个日子,是想借怨气冲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