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非也隐在街边人群之中,跟着送葬队伍缓缓前行。
斗笠下的双眸,紧盯着送葬队伍最前面那道落寞的身影。
听到人群中那些低声议论,他的心不由一阵抽痛。
那个巧笑嫣然、活泼开朗的叶苑苨,似乎早在与苏云亦成婚时,便不在了。
她如今这副模样,到底是苏云亦造成的,还是他?
他想起一年前之前,自己暗示贺汐汐利用皇权将苏云亦和叶苑苨分开之事。
眼眸闪过一丝痛楚,难道都是他的错?
他没想过,明明对苏云亦不喜的叶苑苨,后来会喜欢上对方。
更没想到,贺家会如此针对叶家,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他轻叹一声,心中满是无力。
这两日他都未回深家,一直住在箬山客栈。得空便往叶宅跑。
隐在暗处,默默注视悲伤到麻木的叶苑苨,进进出出忙着丧葬之事。
很多次,他都想不再顾及家族,现身去她身边陪着。
陪着她,哪怕什么也不说,就静静地守着,也觉满足、心安。
不若现在这般,比有人要杀了他还难受!
康逍墨已先启程去了平木城,战事耽误不得。
而他,还要等,等着带叶苑苨一起走。
事已至此,他希望自己最后能得她芳心,看顾好她。
——————————
贺汐汐从镇将府牢狱被放出时,已是四日后。
这四日,苏云亦只到牢房探望过她一次。
给她带了食盒,没说两句话,便被狱卒赶走。
四日牢狱之灾,每一刻都如钝刀割肉般折磨着贺汐汐。
狭小昏暗的牢房里,吃喝拉撒睡都在那脏不拉几的方寸之地。
潮湿的稻草床铺,便桶里令人作呕的污物,满地满墙的脏污,四处乱爬的小虫子……
自尊、高傲,在四日里被一点点碾碎,痛苦到令人绝望。
当狱卒打开牢门,示意她出去时,贺汐汐只觉一阵眩晕。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扶着墙壁缓缓起身,关节因长时间蜷缩而酸痛不已。
刚踏出牢房,从狱卒身边擦身而过,狱卒便皱眉,用一手捂住口鼻。
接着,往旁边挪了几步,脸上的嫌恶毫不掩饰。
这一幕,像一把利刃直直刺进贺汐汐心里。
从来只有她嫌恶别人的份儿,哪轮得到他人这般嫌恶自己?
这般奇耻大辱,她不由怒瞪狱卒一眼。
又悄悄嗅自己的衣裙。
但她鼻子似乎失了灵,又或是早已适应环境,半点闻不到自己身上刺鼻的气味。
那狱卒一点不惧她,呵斥道:“磨蹭什么?走不走!”
反正他们镇将府已开罪贺家,他一个小小狱卒又怕什么。
贺汐汐咬了咬牙,回身整理一番衣衫,挺了挺身姿。
高昂着头,两手交握在身前,尽力迈着轻盈的步伐,往牢外走去。
狱卒见她一身脏污,臭气熏天,还如此惺惺作态,不由冷嗤一声。
——————————
镇将府大堂内,朱红的廊柱笔直挺立,一派庄严肃穆。
曾末一身官袍,端坐于主位,威风凛凛。
两旁官兵身姿笔挺,手中长枪寒光闪烁,彰显着镇将府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