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刹住话头,咬得嘴唇破了口,“到那时候,我怎么办?我没了父母,没了家,没了你…”
蒋璟言看着她,一言不发看着她,眼眶里密密麻麻的血丝,令人骇然。
“别哭了。”他嗓音哑到极限,“我不会出事。”
陈清扭头跑出大厅。
严柏青伫立在台阶下,晚风吹散了酒气,吹得他头脑清明了些。
“走吧。”
会所大门无声敞开,严柏青回首望,商会的几个老总簇拥着蒋璟言出门,谈话声音不高不低,恰好传入耳中。
“是我疏忽了,忘记蒋先生不喜这样的场合。”
“哪儿啊,跟喜好无关,咱们蒋先生最是清正廉洁,退役了也有纪律,娱乐场所绝不踏足。”
陈清躲避着视线,男人一级级迈下台阶,嗓音醇厚含笑,“我扫了大家兴致了,换个地儿,我来安排。”
她心口酸酸涨涨,蒋璟言专门跑来一趟,估摸怕她在严柏青面前被为难,借应酬的由头,制造了偶遇的假象。
严柏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商会的人仅是颔首,没和他打招呼,无形中表明立场。
陈清瑟缩着向后躲,她怕旁人认出来,坐实外界传言。
浓重的夜色和男人身躯交织,陈清小心翼翼抬头,擦肩而过之际,蒋璟言若无其事扫过她,脚步未停,走远了。
她莫名心一空。
严柏青垂眸,陈清眼皮和鼻尖红红的,泪痕残留,“既然舍不得,为什么非要分开。”
她没立即回复。
上车后,严柏青刚坐稳,身侧一声笑。
“我想起,蒋夫人劝我离开他时说的话。”陈清双手交握,拇指碾过虎口,那儿是她练琴磨出的一层茧,触感粗砺,刺痛随之而来。
她深吸气,眼神空洞麻木,“蒋夫人说,生不逢时,遇不逢时,爱不逢时,怨就怨这造化弄人。”
“可你还是关心他的,偷偷跑去医院看他了,是吗?”
陈清一愣,脊背一寸寸漫起寒意。
车厢里充斥着他的味道,神秘,危险,漫无边际。
严柏青轻笑,“清儿,我不信你会恨他,既然要合作,还是坦诚相待比较好。”
“我不恨他,去看他,是给我自己良心一个交代。”陈清撇开脑袋,飞掠的霓虹连绵成幻影,玻璃窗上映着两张脸,一半重叠,一半消匿,“我也许会怨他父亲,但上一辈做的事,不该由子女承担。”
男人顿了顿,“你这样想?”
“嗯。”她阖目,看上去疲乏至极。
严柏青从李向力口中套出的话,是个地址。
李向力起初不配合,一口咬定当年没有隐情,官方报道是怎样,事实就是怎样。华眉让人带他欲仙欲死,又堕入深渊,逼问出一句实话。
万丽虹甚至比他能抗,大约是真不知情。
严柏青全程没露面,日后反水,参与的人也已远走高飞,查不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