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
苏公公垂着头走进来,他守在珠帘外,早已看清里面的场景,贵妃死了,陛下却对着贵妃的尸体说话,和疯了没两样。
宫中最要紧的两位主子,一个薨逝,一个状若疯癫,他的命怎这般苦,有事只能自己顶上来。
“陛下金安。”苏公公跪下身。
“今日乃贵妃生辰,宴会可备好了?”封华琰问。
苏公公一愣,颤抖着声音道:“备好了。”
“既然备好了,还不快开宴,晚了贵妃要不高兴了。”封华琰沉声道。
苏公公迟疑地抬头,目光落在贵妃惨白的脸上。
贵妃这模样,想不高兴也没机会了吧。
“还不快去!”注意到苏公公的视线,封华琰声音里带了杀意。
“是。”苏公公岂敢再看,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逃命一般逃了出去。
“这群奴才办事越不经心了。”封华琰转头看着嘉萝,“阿萝莫恼,待你生辰宴过完,我再处置他们。”
奔逃出去、刚在手下小太监搀扶下站稳的苏公公听到内室传来的声音,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陛下看来是真疯了。
能拖一时是一时,陛下要人,他寻来便是。
教坊司的舞女、乐师很快受召来到昭华殿,他们尚不知内室的情况,苏公公不敢把贵妃和那个字联系起来,只得道:“进去以后,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否则,害得不止是你们自己,还有你们身后一家子人的性命。”
“是。”舞女、乐师齐齐应声。
众人心中虽打鼓,更多的却是期待,为贺贵妃晋位之喜,这支舞她们足足排练了月余。
本以为能在贵妃生辰宴上大放异彩,求得封赏,更甚者入了陛下的眼,和贵妃一样在宫里当娘娘。
哪知贵妃一朝触怒陛下,连带着她们也无出头之日。
峰回路转,机会又到了她们手边,她们一定要牢牢抓住。
众舞女挺直脊背,宛如一支支盛放的荷花,踩着莲步走进内室。
她们挺直的背脊在看清室内场景后一齐弯下,面上的笑容也齐齐凝在脸上。
她们看到了什么?
陛下和贵妃并排坐着,贵妃虽然倚在陛下身上,那张脸却毫无生机可言,状似厉鬼。
“鬼——鬼啊——”有舞女尖叫。
苏公公在外面听得眼前黑。
封华琰眯起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尖叫的舞女。
女子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断了线的风筝,消失得干净。
“你觉得贵妃很可怕?”封华琰问。
舞女拼命摇头。
“既然不怕,那便继续跳,跳得好了有赏,跳得不好,以死谢罪。”封华琰冷着声音道。
众舞女硬着头皮站好队,可她们不过二八年华,青葱一样的年纪,实在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个个跟软脚虾似的,能撑着走两步路都算了不得,遑论跳舞。
这舞着实不堪入目,偏封华琰不喊停,她们只能继续跳。
乐师们还好些,只把眼睛盯在乐器上,不敢乱看一眼。
直到乐声结束,所有舞女连同乐师,一齐跪在地上。
“苏荃,滚进来。”封华琰冲着殿外喊。
苏公公忙进来。
“贵妃的生辰宴一直由你盯着,你就是这样办差的?”封华琰沉声道。
苏公公求饶道:“老奴死罪,求陛下开恩。”
“外面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叫进来给贵妃贺寿。若连句好话都不会说,宫里也不必养着你们这群饭桶。”封华琰道。
“是,老奴这就去办。”
苏公公叫来了很多人,他们排成矩形方阵,将内室围得水泄不通。
“你先来。”封华琰随手指了最边上一位宫女。
那宫女抬起头,叫封华琰也愣怔片刻。
而一直缩在角落的红袖则不敢置信地看着紫鸢的脸。
紫鸢怎么会在这里?
不可能啊,贤妃死后,妹妹就被调到了太医院,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红袖的疑问,同样是封华琰的疑问。
“你为何在此处?”封华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