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爷爷要在兰溪重新攒造鱼鳞图册吗。”
朱瞻基回了一句,又道:“其实兰溪这块地方,是我爹选的。我爹选了三个,爷爷定了这一个。四姨奶奶,你说,咱们要是住进陈家,是不是就不用自己花钱买吃的了?”
徐妙容本想敲他一个爆栗。
但该死的,想到之後数天的开支,她竟然隐隐有些心动。
虽然这一路,他们的吃住自有朝廷报销,可朝廷又不是个冤大头,想吃好一点,住好一点,得自己多花钱。
偏生,她就是那个想吃好一点住好一点的人。
还有朱瞻基,这也是个能花钱的。她已经预见到了,之後这小子花钱的机会多着呢。
“住他们家干嘛?咱们又不是没有住的地方。”
虽然花别人的钱,很叫人心动。但,住在别人家,总觉得不自在,也实在不方便,她不乐意。想着花自己的钱就花吧,她明确表示,就住在外面。
她已经想好了,超出朝廷报销额度以外的部分,也能报销。万事,有朱棣在,再不济,还有朱高煦呢。
还有,眼前这个熊孩子。
“基儿啊,你这次出来,一定带了钱的吧?”
笑意盈盈,温柔可亲地看向朱瞻基。
朱瞻基打了个冷颤。
“四姨奶奶,你不会想让我吃穿住行都自己掏钱吧?”
惊恐地看了徐妙容一眼,他一狠心,全说了:“我带了十张大明宝钞。”
徐妙容险些一个倒仰。
她脸都快气歪了,直想揪着朱瞻基的脸问一句:你知不知道,你那破宝钞更不值钱了?你们老朱家的人,怎麽就把爱那废纸当作宝?
“呵呵。”
她努力对着死孩子挤出一个不那麽吓人的微笑。
朱瞻基往後缩了缩,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一直到入了兰溪地界,他都没敢再说话。终于看到乌泱乌泱一群人了,他睁大了眼睛,长出一口气。
“好多人呀。”
感叹了一句,他又若有所思道:“他们好像是来接我们的。”
徐妙容正要回他“你可真观察入微”,便听得车窗外朱楹的声音:“咱们不停留,直接进官邸再休整。”
徐妙容没多问,只轻声回道:“但凭王爷做主。”
朱楹不是个爱摆架子的人,可此时,人到了兰溪县。兰溪县有头有脸……隔着帘子看外头一眼,她猜,应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吧?对着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朱楹却摆起了架子。
她若是外面等着的人,此时怕是在心里嘀咕,哟,好大的架子!
如她所料,当马车毫不停留地从兰溪县大小官员们的面前驶过,甚至那车帘子都不带掀开一点时,大小官员们通通石化了。
有那反应过来的,对着马屁股疾呼:“安王留步!安王留步!”
可,回答他们的,只有马蹄嘚嘚,和马车驶过扬起的尘烟。甚至那安王府的护卫,面不改色地从他们面前路过,眼皮子都没眨一眨。
“这……就……就走了?”
一位姓钱的通判出了声,他抹一把马儿甩到他脸上的灰,又气又想笑:“那咱们等在这里,又是为了什麽?”
一句话落,衆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说起话。
兰溪知县没吭声,看一眼知道安王要来,特定从金华府赶过来的知府大人,迟疑道:“大人,这……咱们……”
“皇孙贵胄,自是不一般。听闻安王此次南下,还带了安王妃。想来女眷在侧,多有不便吧。你们不用多想,不若折返,再去……”
金华知府本想说,再去安王下榻之处拜访。可,话一出口,他才发现,他压根就不知道安王今晚住哪。
按理说,异地官员来访,当住在驿馆里,或者住在兰溪知县的官邸里。似安王身份贵重,或住在官邸里,或住在本地富户的家里。
可,他完全没得到消息,安王府的人,也没有提前同他们通过气。
“去……”
他拿不准对方是去了驿馆还是去了县衙。
“去驿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