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问两边,终于有个还在咳嗽的年轻人战战兢兢举起手:“我是下一个……官爷有什麽吩咐?”
李庭瑄看了看手里的号,又瞟了眼那人手上排号的竹签子,取出锭银子:“我有急事,跟你换个号。”
那人把手里的签子递给李庭瑄,却没敢接他的银子,默然坐在最後排的长凳上。
李庭瑄把银子扔到他怀里,出门去找迟瑞。
一时,郎中把过脉,又施了针:“公子脉象平稳,强健有力,不似患有疾病之人。”
迟瑞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李庭瑄直接替他答了:“这位公子曾误服了毒药。”
“哦?”郎中长眉微挑,“然而依老夫的判断,公子体征亦不似中毒之人。”
李庭瑄皱眉。
迟瑞小声道:“昨晚……有大夫看过了……毒解了……庭瑄哥哥说怕伤了身体……要吃药调理……”
郎中微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公子身体康健,显然毒物并未造成多大的影响,调理的药物也可不服。”
“真的?”迟瑞如今真是怕极了各种古怪味道的药材,听说不用吃药,顿时喜动颜色,仰起脸看向李庭瑄,“大夫说……不用服药了……”
李庭瑄低眉,看到他脸上漾起的两个梨涡,暗叹口气。
“……好。”略作思考,又道,“店中可有什麽清毒的药丸?”
郎中道:“倒是有几种祛除避蛇的药物。可作简单应急用,若真是被毒虫毒蛇咬伤,还是送医为上。”
李庭瑄取了小锭银子:“那便也麻烦孙大夫替我备一些。”
郎中接了银子,转身往药房去配药。
迟瑞忍不住问道:“为什麽……买药?”
李庭瑄顺势打量了下店内的环境:“总该为出行路上做点准备。”
迟瑞听说买药是预防用的,方才点点头,又道:“……你总是……很周全。”
李庭瑄取了药,将迟瑞一路送回寻春馆。
房间已经被重新归置好了。
“你休息吧。”李庭瑄把刚买回来的药丸收入抽屉,转身要走。
迟瑞忙叫住他:“庭瑄哥哥——你这就……走了?”
李庭瑄回头:“出去一趟,很快回来。午饭我叫人送来。”
他一路出了侧门,直奔适才领着迟瑞去看病的医馆。
此时医馆并没有什麽病人,小药童收了门口的药釜,准备进後厨。
李庭瑄拦住他的去路:“孙大夫可在?”
药童指了指後厨:“师父和师娘在里头吃午饭,我收拾完了药也要去吃的。”侧头,“咦?你不是刚刚来买药看病的那位官爷?有什麽事吗?”
李庭瑄淡道:“没事,你进去吧。”
药童抓了抓脖子,觉得有些奇怪,仍是麻利的搬起门前的药碾子,往後厨去。
傍晚时分,回春堂医馆後厨起了大火。
火势很快蔓延开了,整个医馆陷入一片火海当中。
前来救火的人越来越多。
忽然间,整个回春堂发出一声爆鸣。
巨响当中,黑烟冲天而上,散开形成个蘑菇的形状。回春堂在黑烟当中坍塌,很快被吞噬。
仍在途中卖力运水救火的人发出一声唏嘘。
医馆对面酒楼的雅座上,窗户始终打开着,黑衣劲装的年轻人笔直立于窗前。
火光与浓烟交叠映入他的双瞳,时而明亮时而浑浊。
“抱歉,我不能走漏关于他的消息。”
他低头看了看腰间的匕首,慢慢走下楼梯。经过火场的瞬间,他将一方染了血的丝帕,随手递给四处交卷的火舌,匆匆而去。
寻春馆里的小丫头送去晚膳。
迟瑞待在重新归置好的客房里,耳朵却无时无刻不在竖着,警觉得像只兔子。
姑娘们的营生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