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什麽都没有发生。
伶舟莲从桑砚辞身旁擦肩而过,那染血的白色衣袍,划过桑砚辞的肩膀,带起一阵冷意。
桑砚辞转头去看伶舟莲,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只是径直走向那高举月令的修行者。那一瞬间,桑砚辞竟分不清……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感到了一份失落。
那修行者像被定了身一般,仍保持高举月令的姿势。他看着伶舟莲一步步逼近,眼中满是恐惧。明明想後退,却发现自己的脚像是被水面锁住,动弹不得。
伶舟莲走到那人身前,站定,随即伸出那只拔下苍止头颅的手,直接将那人手中的月令,抢了过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月令,冲那修行者露出看似无害的笑容:
“这枚月令,我收下了。”
“谢谢你的礼物。”
伶舟莲说完,手一扬,月令被抛向天空。
一道刺目的白光绽开,天地寂静,水波荡然无存,伶舟莲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了光芒之中。
桑砚辞站在原地,目光久久停留在伶舟莲消失的地方。
他用那只假手,哒哒哒地敲击着自己身侧。
又一个待他解构的奇物。桑砚辞兴奋地想。
……
……
飞鸟掠过天际,像一道细碎的剪影,翎羽很快融入日光的尽头,不留一丝痕迹。
时幼和明烬已然走下台阶。
一路上,明烬的神情始终沉郁,时幼看在眼里,明白她是在为方才提及合欢宗的往事,而情绪低落。于是,她也没再多说什麽,只是安静地跟在明烬身侧,听着她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日月广场上回荡。
可有些事,她不得不问。
“明烬……在那位圣女之後,还有人修成过阴阳眼吗?如今的合欢宗,是否还有人知道阴阳眼的秘密?”
明烬的脚步顿了片刻,像是被这句话绊了一下。
“第十三代圣女死後,宗门回收了她的眼睛,藏于秘库,作为镇宗之宝,宗门倾尽全力,研究圣女的修行之法。”
“毕竟,圣女走得太突然,去世时才不过二十岁,根本来不及交代传承,留下的,只有她生前的一些只言片语,宗门能从中窥得阴阳眼术法的形态,却无人知晓,该如何修成。”
“宗门为纪念圣女,将她的生平,与留下的零碎话语,拼凑出一部《阴阳录》,可那远远不够回答所有问题。”
时幼听到这里,忽然恍然大悟。原来,她手中的《阴阳录》,竟是这样得来的。
“那……”时幼忍不住问道,“除了这本书之外,还有没有一些记录之外的丶只有你们宗门内部,才知晓的秘密?”
明烬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
“有。只有八个字。”
“哪八个字?”
明烬停住脚步,仰望着广场尽头——
“天非无上,神亦可欺。”
时幼怔了一瞬。
这八个字,正与玄霁王的某些理念,不谋而合。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将他们连结起来。
时幼想了想,忍不住低声问道:“你们宗门……有没有猜测过,圣女是怎麽死的?”
明烬道:“有人说,圣女不修圣瞳,自创阴阳眼,此举实为逆天而行,惹恼了神灵。也有人说,她不过是惹恼了一个人。”
“一个比天道更不可逆的人。也是一个———”
“你很熟悉的人。”
果真如此。
时幼语气不自觉低了几分:“……玄霁王?”
明烬颔首:“宗门确实流传过,圣女在世时,曾与鬼域之主有过接触。但此事,无凭无据,真僞难辨。”
接着,明烬声音稍顿:“时幼,关于圣女的一切,宗门早有禁令,严禁外传。今日我能与你说这些,已是违背宗门规矩。但我答应过你,有问必答。现在,你还有什麽想问的麽?”
时幼沉思片刻,终究还是放弃了追问。
圣女死在五百年前,与明烬身处的时代隔了太远。若真一切如明烬所言,那她所能知晓的,也不过是後世流传的一鳞半爪。
再问下去,也不过是徒劳。
于是时幼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因为她已知晓,日後该去找谁,去问清这答案了。
时幼与明烬一前一後,穿过空旷的日月广场。